刘存厚为难的说:「我阵前辞职,这可是在南京虎口里拔牙。要不是担心连累大家,我怎么会不说呢?不过,你得帮忙保密,台北方面已经同意我们的投靠,但现阶段不能说。台北正在和南京磋商,不久就有下文,到时我们就能一起光明正大换上十字星徽…。」
要求人家保密的事情,往往会洩漏的更快。刘邦俊当然不可能瞒他的亲信,但这口子一开,很快地,20军全知道了。最后,甚至连远在四川募兵的杨森、田颂尧、罗泽洲、王陵基等四人都知道了。最可怕的是,连刘湘、刘文辉、邓锡侯三巨头也知道了。他们三人本来就面对中央的阴谋分化和共党在川南的威胁,一直耿耿于怀,急于想抱王绍屏大腿。于是三人不谋而合,各自的电报也到了派往台北代表的手中。三方代表立刻求见王绍屏,让他不得不好言安抚一番。虽然时机不对,但四川等于也入了自由联盟的怀抱。
紧邻着20军的60军,透过和20军一起在崇明岛轻伤休养过,如今返回部队的伤兵口中,竟然也知道了这件事。最后谣言越传越烈,卢汉再也压不住底下人纷纷想要投靠自由联盟麾下的想法。于是只好给昆明的滇系大佬龙云发了一封电报,徵求他的意见。
龙云审时度势,他先是看着联盟军在东北势如破竹,而中央军却在华中屡战屡败。另外,人家联盟军是占领一地,交给张少帅一地,最多只派驻少量部队护卫联盟联络处。紧接着又是出钱又出力的搞交通、搞建设。
这真的是不比不知道,比了才知道,谁是能合作的对象。于是他也发电给台北的代表,让他们主动和王家谈合作。北上也好,待在华中也罢,表达愿意将部队交给联盟军指挥的意愿。当然他的意思,也通知了卢汉,于是卢汉也发电中央辞职。
廖磊算是最后才得知消息的人。不过,他之前早就和白崇禧、李宗仁讨论过加入自由联盟的事。当时李宗仁还有一点疑惑,但在白崇禧和廖磊的大力劝说之下,才勉强同意先行合作。
但此时的廖磊可不管李宗仁什么勉强不勉强,20军、60军都集体罢工了,难道第7军能独撑大樑?所以他也致电南京,辞去代理第19集团军司令的职务。
没多久李家鈺也从四川的电报中知道了这件事,义愤填膺的他,对谢晋元说:「你们中央军也太扯了,眼见即将11师团和上海派遣军赶下海,这样的契机,竟然叫我们停火?那是不是十八军马上就要叫我们放下武器,退入租界?」谢晋元吓了一大跳。老实讲,其实他早就收到师部的命令,让他自己判断时机,掌握机会撤入公共租界。如果川军不走,必要时留下川军断后。只是他一直以战况胶着,判断无法顺利撤退为由,屡屡违抗师部命令,自行坚持继续坚守四行仓库。虽然他知道即便他先撤离,133师1团仍自有办法脱身。但他总无法狠心拋下133师第1团,独自逃跑。
现在李家鈺摆明已经对中央军不信任,于是谢晋元就拿出师部电文对李家鈺说:「报告李将军,我谢某绝非贪生怕死之辈,我相信中央有自己的考量,但我也有我自己的判断和坚持。因为英美法三国的抗议,师部屡次要求我部退入公共租界,但我都抗命不执行。因为我知道,这场战争是国家生死存亡一战,我们得万眾一心,和日寇周旋到底。李将军请放心,我谢某在此保证,决不逃跑,决不投降,必定与贵部和阵地共存亡!」
李家鈺看了电文,听了谢晋元的保证。不怒反笑地说:「好样地,谢老弟,我看好你。放心吧!只有小日本会死光光,绝对轮不到我俩和阵地共存亡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到联盟军来?」李家鈺已经把自己当成联盟军的一员了,还当起推销员。这让谢晋元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回应才好,心中不禁纳闷:「剧情应该是这样发展的吗?不是应该俩人抱头痛哭,歃血为盟,誓与阵地共存亡的吗?」
由于第十九集团军全部停止进军,这让松井石根看到了机会。他当然不敢去惹这批看来有着王家军作战风格,来路却不明的大军。但这不妨碍他猜到应该是国府内部出了状况,于是他一边在北路防线製造按兵不动的假象,另一边则抽调兵力,以便集中火力,在嘉定好好埋伏十八军,干他一场大票的。
他让手上最后的预备力量第6师团,以当中的11旅团和11师团残部据守虹江南岸,监视眼前动向不明的无名大军,并尽量让守军的人员不断进进出出,做出大批人员增援调动的假象。
然后抽调6师团36旅团下辖的步兵第23联队、步兵第45联队。配合6师团独立骑兵第6联队和山炮兵第6联队,与第三师团步兵第29旅团下辖步兵第18联队、第34联队,以及第3师团装甲骑兵第4旅中的骑兵第25联队、骑兵第26联队,还有野战砲兵第1旅的重砲兵第3联队和野战炮兵第3联队。
也就是3、6两师团各出一旅,配合两师团所属砲兵、装甲、骑兵等特别联队,增加火力与机动力。共计挤出三万一千多人,由他亲自率领,直扑陆家桥,和16师团所属的步兵第三十旅团合军之后,一起在陆家桥附近的金池桥一带设伏。
十八军主力四个师在增援36师106旅,肃清陆家桥周边之后,即与36师会合,共计四万馀人。由36师押后,在行军沿途趁机修整。而11师担任先锋先行,十八军剩下14、67、98师等三个师则齐头并进,交互掩护,准备直取虹口。
但不料担任先锋的黄维第11师,才出发没多久,就在金池桥遭到袭击,11师猝防不及,瞬间被日军重砲击溃。李树森第67师来援,又遭到原本应该已经从陆家桥撤退往虹桥的16师团30旅团,从南侧袭击。67师一时间腹背受敌,动弹不得。
从北方迂回的霍揆彰第14师,竟然也遭到6师团36旅团挟机械化部队击退。一时之间罗卓英进退不得,只好急电第十九集团军支援,希望他们由虹口北方转而向西夹击日军后背。
没想到,他接到的回电,竟然是十九集团军军团司令部军官已经集体辞职的消息。再分别电令7、20、60军军部,还是得到一样的回覆。他不禁仰天怒骂:「非上天亡我!都是唐生智这个混球造成的!」这时他只好致电南京求援,自己则命令十八军和36师抢佔有利地形,并让五个师收缩兵力,以安亭为最后的防卫阵地,死死挡住日军的进击。
十八军为什么会败得这么惨?因为他们来不及进行装甲换装,只有接受了新式轻型武器换装,并接收了新式拖曳火砲,就急急忙忙从南京赶赴战场。而且半路上他们就已经听闻同样才刚换装的第十九集团军,一夜皆捷,势如破竹,于是对日军起了轻视之心。认为自己总共四个师,三万多人,再加上36师,就四万多人,击溃当面16师团30旅应该是轻而易举。却没想到,他们遇到的不只是30旅团…。
原先委员长收到刘存厚的申请退伍的电报,还一笑置之的说:「批了!」接着20军、60军、第7军全体官兵阵前申请退伍的电报,纷沓而至。委员长脸色铁青的怒问陈诚:「这是怎么一回事?」
陈诚一时也搞不清楚,回答说:「委座,您不是将前线委託给前敌总指挥唐孟瀟(唐生智的字)?让我和朱培德两人负责加速刚抵达南京的各路中央军换装吗?」
委员长这下有点明白,可能是唐生智做了手脚,他才刚说:「把唐孟瀟叫过来。」机要秘书组陈方就回答说:「委座,他今早已经搭上飞机出发,前往上海龙华机场。」
接着陈布雷拿了一封电报进来:「报告委座,台北张岳军(张群)电报。」
委员长拿过来,一目十行的看完:「娘希匹的唐孟瀟,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给我发电龙华机场的宪兵队,一看到唐生智,立刻拘禁起来…。」
话还没说完,情报处主任秘书唐纵拿着电报,这时从外面快步走进来,低声对委员长说:「十八军求援急电。」委员长才看一眼,随即两眼一黑,立刻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