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四行仓库都被硝烟垄罩,双方才开打没多久,苏州河南岸就挤满了中国百姓,许多人拿着青天白日满地红的小旗子在岸边挥舞,一边高喊着:「国军加油!」、「打倒小鬼子!」、「国民政府万岁!」、…各种爱国及支持国府的口号此起彼落,还好造神运动在民间还没开始,至少没听到什么「委员长万岁」的口号。
去年一二八事变的屈辱,让老百姓实在憋屈太久。虽然现在日军两面合围着这一小部国军。但连一般老百姓都看得出来,现在的国军不一样了。好几个窗口都有着机关枪,还有一种小砲,躲在仓库不知哪里,不时就咻地一声,飞出一颗砲弹落在日本鬼子的头上。所以老百姓非常的亢奋,越来越高亢的吶喊声,即便在激烈的枪砲声中,仓库里的孤军仍依稀地听得见。因此,即便陷入重围,八百壮士的士气依然高昂,抵抗也越发激烈。
「快!66火箭弹,小日本的战车上来了!」一连连长陶杏春大喊着,让后面的弟兄把m72拋弃式火箭筒拿上来,因为这款火箭筒口径是66公厘,所以国军和后世一样,暱称它为66火箭弹。它可比二战美军用的巴祖卡火箭筒先进很多,国军也不是不识货,而是太识货了,认为这种拋弃式火箭筒威力很大,但用起来很浪费。所以不到最后关头都捨不得用,现在应该认为是最后关头了。现在四行仓库的孤军们,就把所有武器卯起来用,结果反而歪打误着,真正发挥了王家武器原有的功能,用火力开道!这下子,让原本嚣张的日军吃尽了苦头。
只见一束火光从二楼的窗口射出,原本正在推进的九二式装甲车应声爆炸,连带周围地日军都被炸飞。接着两侧窗口架设的三零机枪,以交叉火力的方式,把剩下伴随战车的步兵全数消灭。
「报告团附,我们刚刚击退日军第三波攻势,但我们的弹药消耗地很厉害,是不是请求空军空袭支援?或者向上级申请空投一批弹药补给。」跟随着先锋营的除了谢晋元这个团附之外,还有特务营营长上官志标,他亲自带着搜索排负责情报收集和分析工作,算是先锋营的尖刀排。但他没想到在自己的国境行军,只是才刚踏入闸北,距离日本驻军的虹口还有五公里多,搜索排才刚展开,就遭到日军伏击。先锋营人员损失过半,原有八百多人,现在仅剩四百多人。而他的搜索排也全数阵亡,所以他现在只能担任谢团长的参谋,替他分担后勤补保的压力。
「吃的够吗?」可以弹尽,至少还能拚刺刀;但不能粮绝,毕竟人是铁、饭是钢,没饭吃,连枪都端不了,不要说拚什么刺刀了!所以谢晋元先关心吃饭这件大事。
「这里是金城银行、盐业银行、中南银行和大陆银行等北四行的联合仓库,黄豆、麵粉、盐、白糖、罐头都堆了不少。我让弟兄们正在储水,所以守个十天半个月的没问题。」这次五二四团第一营残部进驻四行仓库,可不像原歷史上准备得那么充分,而是仓促间撤退至此。不过还好,北四行在这里囤积的是粮食,不是金块,不然八百壮士真会变成坐在黄金堆上的飢民,连乞讨都没机会。
「现在已经傍晚了,再一个小时左右就天黑了,空军不可能在晚间行动。空投更不可能,一不小心,物资就会落到日本人头上去。这样吧!我们先用加密无线电向上级报告,看他们怎么安排。现在先让弟兄们节约着弹药使用,我相信旅部已经在路上了,说不定明早就能解围。」谢晋元倒是非常乐观,因为他认为日本上海派遣军已经大部分被他吸引到公共租界边上的四行仓库,援军应该有机会由侧面袭击日军。
谢晋元不是没想过向西侧退,实在是只剩四百多人,完全无法打开日军的包围圈。这里的确是绝地、死地,除非能退入东面、南面的公共租界,不然他们四百多人要嘛死守四行仓库等待救援;不然就全数壮烈牺牲,换取国际同情。
他深信,毕竟在这租界边上,将是国际社会关注的焦点。死守这里必定能引起中外关注,即可揭露日本意图侵略中国的狼子野心。而且日本人定不会容忍中国在列强眼前誓死抵抗,所以注意力也会全摆在这里。以八十八师现有的实力,在日军无法他顾的情况下,打通嘉定,抵达闸北,应该没问题。这样的想法,这才让谢晋元把这四百多人带到这栋六层楼的钢筋水泥的大楼里,决心固守待援。
谢晋元想节约弹药作持久战,但日军却没有打算给他这个机会,就像他想的一样,日本人决心在明早之前,一定要在公共租界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的时候,拔掉这颗钉子。
「小鬼子又来了!」只听哨兵扯着喉咙吼着。随即听到十几声九〇式57公厘炮的轰、轰地发射声响,然后就是仓库的墙壁接连十几声轰隆轰隆的爆炸声。紧接着是噠噠噠…的九一式车载重机枪声响起。某位二楼窗口的士兵回头大吼着:「八九式战车!快!66火箭弹!」
没多久咻咻几声伴随着一束束火光从仓库二楼窗口射出,还没听到日军坦克爆炸,仓库前的前沿阵地的李宏仁下士班长就大吼一声:「手榴弹!」接着十几颗棒棍状的黑影,立刻从沙包后方掷出。和八九式坦克几乎是同时爆炸,阵地前,原本还在衝锋的日军,立刻发出一片惨叫。仓库二楼两侧的三零机枪再度开火,前沿阵地官兵则躲在沙包后,举起汤姆森衝锋枪全力扫射,日军第四次攻势再度失败。
「装备所的衝锋枪就是给力,难怪派来的王姓教官会说,用这把枪就是发扬火力!用子弹代替拚刺刀。」班长李宏仁高兴的在掩体后面对手下的士兵说着。「班长,我这把大八粒步枪(m1)也挺不错,虽然重了一点点,但是至少不用像老毛瑟一样,打一次拉一次枪栓,子弹打到完,弹夹条就会自动跳出来,再压进新的弹夹条,就能继续打了。多方便!」某个老兵也跟着李宏仁洋洋得意地说着。
排长张庆华刚好走过来,立马浇了他们一大盆冷水:「你们不要高兴的太早!上面刚刚下达命令,让我们弹药省着点用。团部到现在还没消息,不知道他们打到哪了,今天晚上我们可能得继续守在这。小心一点,日本人今晚说不定还要发几次疯,不要到时没子弹了,你就得拿着这批比日本人都短的枪,上刺刀拼命去。」原本还兴高采烈的阿兵哥,瞬间怂了。再看看自己手上的汤姆生衝锋枪、加兰德步枪,顿时没刚刚觉得那么美好了。
夜幕开始低垂,这时的日军闸北前线指挥所里,第三师团师团长正在发飆:「八嘎!你们通通是笨蛋!十六师团一个小时就能打得半死不活的支那先锋营,现在只剩不到一半的兵力,你们竟然花了三个小时还打不下来!」
现在的第三师团师团长还不是恶名昭彰的藤田进,而是工兵出身的若山善太郎,他去年才由工兵学校校长转任战斗部队,执掌第三师团。不过他运气不大好,去年和第九师团轮调的时候,一二八事变的战事已经停歇。没捞到什么战功,只沦落到看守佔领地的工作。现在则是为了配合十六师团狙击国军二六二旅,而接手消灭五二四团第一营的任务。虽然是个配角工作,但好歹有汤可以喝。却没想到,打了半天,竟然迟迟地毫无进展。这让高龄52岁才晋升中将,迄今不到三年的若山善太郎感到万分焦急。他深怕自己打完这一仗,仍捞不到任何功劳,那他大概就得转入预备役了。
于是他下了一个死命令:「不停地给我打,把敌人的弹药耗光为止!」面对国军强大的火力,这是打算拿人命去填的节奏啊!
同样工兵出身的参谋长岩越恆一少将,这时出面阻止说:「请师团长阁下三思,支那军队躲在北四行仓库里,东、南面后方皆为公共租界,我们不能使用重砲,以免误击租界。而西、北方向的正面,建筑物太多,导致我方能进攻的路线受到限制,支那军才能用优越的武器装备封锁我军进攻。我部直属的战车联队共计三个中队,目前已经折损一个中队。一共是8辆战车、6辆装甲车。外加还有两个步兵大队被打残,现在也已经退下修整。所以是否向陆航请求支援,低空轰炸仓库?或者向派遣军总部申请战术指导,加派装甲车联队?」
若山善太郎听了岩越恆一的建议,立刻怒火中烧。他不就是担心上级知道自己久战无功吗?请求陆航或总部战术指导,那还不把自己的脸给丢尽了?一想到这里,不由得勃然大怒的骂道:「你这个大版商贾之子,你应该调去『败不怕第八联队』才对!贪生怕死之徒,又怎么能体会我们名古屋师团捍卫荣誉的决心?我们可是最早现代化的甲种师团啊!」
若山善太郎是爱知县名古屋市人,而第三师团成立于名古屋,又名古屋师团。该师团以无役不与、勇敢善战着称,自认仅次于公认最有战斗力的第二、第六师团,还有被陆军省认为最能打恶战的帝国双壁,第九、第十八师团之后,属于排名第三梯队的师团之一(永远的第三?)。
而被若山善太郎拿来讽刺岩越恆一的第八联队属于第四师团,编成于大阪,是着名的商贩之子编成,又被嘲笑为商贩师团。该师团第八联队,在日俄战争中屡战屡败,更得到「败不怕第八联队」的骂名。加上岩越恆一恰好是大阪人,所以若山才有此一骂。算是一种地域歧视吧!
倒楣的岩越恆一,他本来是心疼第三师团做无谓的牺牲,才出言反对的。未料在若山骂人的消息传开后,这位在未来本会接替若山善太郎,成为第三师团长之职的大阪人。竟因为这样一段插曲,真的断送了他接任第三师团长的前途。果真如同若山的诅咒一样,被调去第四师团担任师团长。这是后话。
在若山善太郎的坚持下,7月7日晚上七点到7月8日凌晨三点,八个小时内,第三师团总共发动了六次突击,但都被四行仓库守军击退,最短的战斗不到半小时。
要不是第三师团新配属的战车联队总共编有的八九式战车24辆、九四式装甲车18辆全数被摧毁,步兵完全失去掩护。再加上第五旅团的步兵第六联队和第六十八联队,共计六个步兵大队都被打残,伤亡近三千人。因为伤亡过于惨重,部下怨声四起,这才让若山善太郎罢手,不敢再把剩下的另一个步兵第29旅团往上填。孤军本靠着坚固的四行仓库以逸待劳,但连续反击下来,损失也不小,造成一百多名士兵伤亡。至此,战事才算告一段落,正式转入两军对峙的状态。
这下子,若山善太郎不请求战术指导也不成了。不过,他并没有等来新的增援,而是等到一只让他尽速回国调令。这个结果,对四行仓库的孤军来说,并不是好消息。因为他们将遇上他们真正的对手;原歷史上第三师团和他们对仗的师团长藤田进。随着藤田进一起来的,还有留学法国的他,一手训练的日军第一支机械化部队:战车第一联队。
藤田进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16期毕业,他的同学来头都很大,包括有冈村寧次、土肥原贤二、板垣征四郎、安藤利吉等人,只是他官运不大好,直到战后退役仍是中将。这可能是在原歷史上,他在四行仓库保卫战当中,丢尽日军顏面的关係吧。
日军阵前换将,中国这方面没什么人知道。不过,一直关注这一切的王绍屏一家子,是个例外。小爱说过的:「最高长官一直在注视你们!」可不是说假的!这个晚上,最高长官还真忙,因为他要关注的对象太多了。
在和希特勒谈完之后,王家一群人就全挤进地下战情室。
「乾爹,你要吃瓜子?还是花生?」这是二咪正在招呼曾昭吉。
「乾爹来瓶可乐?太甜?那牛肉乾?」小咪正伺候着曹錕。
「小敏,你那个韩国泡菜太辣了,乾爹吃不习惯,要不我们来盘毛豆腐(安徽臭豆腐)?」这是段祺瑞招呼他的乾女儿。或许后来臭豆腐配泡菜,就是这样来的吧?
「小桃,别忙了,我晚餐吃太饱了,现在什么都不想吃,来壶茶就好。」这是吴佩孚对他乾女儿说的。
「这个时间吃生鱼片,会不会拉肚子啊?」这是倒楣的杨钧正对他的乾女儿小爱的爱心消夜感到头疼。湖南人爱吃辣,但不包含芥末啊!
「好、好、好,什么都好,就是不要伏特加喔!」滴酒不沾的冯玉祥正小心的闻闻透明杯子里的液体。他知道自己新认的乾女儿小妮嗜酒如命,喝伏特加跟喝水一样,他可不想像上次收乾女儿时一样中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