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绍屏在招呼黄潮生的女友团吃晚饭的时候,才得到王贾谊的通报。
王绍屏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即对送电报来的王念平说:「丢了就丢了吧!看他们能搞出什么飞机来!」霸气!霸气的一语双关,连王念平都震撼了。
王绍屏这么不在乎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这些飞机早已经被王贾谊他们降了规格,甚至比给中央同款的飞机还差。最关键的是黄潮生已经摆明告诉他,科技往外扩散,才能有效完成新时空区开拓所需的初期科技研究奠基工作。既然是这样,那喷射机他都不怕拿出来了,还怕规格已经降到几乎和原来歷史上性能一致的p39、p38、a20吗?
除了不在乎之外,除非委员长採纳他的意见,召开国是会议,否则王绍屏也不想再捲到国府内部的纷争里。他很清楚事情会搞成这样,都是中央和地方相互夺权,甚至把歪主意打到他头上来,赫赫有名的装备所航空东北教导团才会变成这样。
这件事情得从军委会北平分会胡搞瞎搞开始说起。
话说,在日本人坚持中日没有交战,是误会衝突的情况下,签订了名为「中日南京友好协定」的停战协定,因为在二月廿二日签订,所以又被私下称作「222停战协定」。原本在王绍屏的协助下,逐步换装的东北军和西北军,在二一四情人节大捷之后,已经逐渐恢復自信。加上停战协定的签署,有过和日本交手的东北军已经有点日益膨胀,不太把日本人放在眼里。
但中央派来的一些大员没有和日本交过手,所以在面对日本人的时候,依然是以往的那套小心翼翼的样子,于是他们掌握的军委会北平分会,竟然一次又一次的向日本妥协,导致二月十四日情人节的战果,除了名义上的寸土未失,东北、租界仍需照停战协定在一年多之后归还这两点外,其他皆被后来谣传已经签订的何梅协定所出卖。虽然中方否认签字,但仍依照协定,自停战线后撤五公里作为缓衝区,并减少前线驻军。不仅缩小了东北军的防御纵深,更减少了防御力量。前线的东北军认为中央大员这是站着说话腰不疼,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做法。而且日军摆明增加兵力,甚至还将巡逻范围往中方推进一公里。这更让东北军认定中央派来了卖国贼,双方开始齟齬不断。日方眼见中方内鬨,连驻平津的支那派遣军竟然也悄悄地恢復一半的编制,形势一再恶化,逐渐对中方不利。
但中央大员却对这些事情视而不见,反而开始运用轮训、更换番号的方式,开始抽换东北军的部队,将东北军的基层连、营单位拆解乱七八糟。在这些中央大员的心中,削弱地方势力是既定政策,而刚和日本停战是最好的时机。尤其这当中有新式武器的重大利益,更是让中央的各大军头纷纷甩开膀子上场,吃相逐渐难看,连正在换装的西北军都被捲了进来。
要不是因为国府和王绍屏发生嫌隙,委员长亲自下令。让北平分会在对付王家这件事上,稍稍收敛一点。东北军和西北军早就已经不復存在。不过,当钱大钧获得北平分会邀请,抵达北平之后。本来一直置身事外,由王家亲自辅导的空军,却反而开始遭到毒手。
原本为了缓和和王绍屏的衝突,空军成立了司令部取代原有的中央航空委员会,并发布由林蔚担任总司令。另外,和装备所紧密合作,掌管航空基金与航空科技的航空发展委员会,也跟着更名为空军发展委员会,主任委员也由俞大维改为王绍屏担任,俞大维则改由军工署署长兼任空发会的研发长。但林蔚和王绍屏两人,自访美后,一直滞留海外。于是空军的最高管辖权,就悄悄被军委会有心人士掌握,虽然他们不敢有大动作,但是放任北平分会从中渔利,倒是睁一隻眼闭一隻眼。
而钱大钧就在这样的时机下,粉墨登场。
空军组织虽然开始变革,但国府竟然忘了安置一直在养伤的钱大钧。现在钱大钧伤养好了,他的身分可不是小小的军长,也不是什么司令,而是中央航空委员会主任。没犯什么错,又因公受伤,加上军委会也没正式发布异动他的职位,所以他就大大方方的用原来的职位,以代理空军发展委员会主任的名义来到北平。反正王绍屏不在,他又从满庄出发,加上北平分会的公文,几乎没人怀疑他的身分真假。
他会想「借用」王绍屏职位的主要原因,主要在于他想动手擷取的就是现在整个东北军的唯一倚仗,全名为「装备所航空东北教导团」的东北空军。
刚一开始,王家还没接获撤离的命令,所以派驻教导团的顾问、教官、参谋都还坚守着岗位,没人理会他。他也不敢真动手,就怕消息传到王绍屏耳中。所以每天只能鬱闷地到处视察,但机密区域他又进不去,每天就在办公大楼里这个科室坐坐,那个办公厅走走,藉此「熟悉」业务。还真没想到,除了王家人派驻的单位外,其他东北军自己管辖的部门,竟然被他渗透进去,于是他开始安插自己人。
在许多人企图搭便车,拼命介绍之下,还真的给他在这里拉出一支队伍。其中有南京派来的少校飞行教官周致和、少尉飞行员黄哲夫、赵乃强,轰炸机分队长张惜勤上尉、投弹手汤厚涟少尉,通讯官梁文化少尉。北平分会不知从哪找来的曹秉森、田中收、曹文辉、温魁林等飞行员。还有共党渗透进来的中校教官蔡云翔、侦查机飞行员龙文光中尉,战斗机飞行员张华少尉、运输机机长刘善本上尉、副机长张受益中尉、空勤机械师唐世耀上士、通信员唐玉文中士。甚至戴笠都替他找来个民航机飞行员,墨西哥华侨黄逸光。要不是当时的飞行员是个技术活,没有上过航校,无法无师自通,而且南京方面也缺飞行员。否则以当时各方势力积极想要渗透到王家主导地航空教导团的情况下,他还能找到更多人。
队伍拉起来了,但却没有飞机可飞,钱大钧更鬱闷了。毕竟整个飞行团队都得通过王家人体检与忠诚审核。这些各路关係进来的傢伙,不可能在未经王家检查通过之前,就驾驶到王家的新式飞机。
但钱大钧不想把自己的队伍送给王家审查,他心里对于王家那套检查十分质疑。他认定自己的队伍只要经过王家的手,就和自己没关係了。老实说,他这个直觉还不能说是幻想,正确性还挺高的。在一系列体检当中,所有的飞行员几乎都会被小小的洗脑,别的不说,光是背叛教导团、驾着飞机投奔敌营…等等,这些念头全部都会在医疗仓内被扼杀乾净,心术不正的、无法催眠的,都会被排除在外,视为体检不合格。当时钱大钧要不是伤的太重,怕他脑细胞受损,没有替他洗脑,否则他现在也不能站在这里打着算计王家的算盘。
终于,钱大钧的机会来了。国府惹恼的王绍屏,王家人决定大量撤离。东北空军则在张少帅小算盘的要求下,航空教导团也开始移交。不过许多飞行员智商都不低,他们也看出来了,非得跟着王家,才有更新式的飞机可以飞,才有机会和日本鬼子拼命,喔!不!是屠杀小鬼子,驾着最新式的飞机,拚什么命?而且以王家成长的态势,这些飞行员也觉得未来可能由王家执掌天下,不如现在就过去占个好位置。于是许多知名的飞行员,包括高志航,都跳槽到满庄装备所任职。中央支援的,或是华侨飞行员,更是走得一乾二净,只剩一些对东北空军有着深厚感情的老班底。
这下子东北空军惨了,有飞机没人。于是钱大钧趁机游说张少帅,两人一拍即合,双方开始了合作。不过两人都不知道,王家还是耍了个贱招…,不!应该说好心。王家出于对中央的善意,刻意把留下的飞机降了规格,比中央空军现有的飞机还差,以免这支空军脱离中央的掌握。后来竟然歪打误着,让某些阴谋人士的如意算盘落空。
无论过程怎么样,反正现在飞机丢了,而且非常明显是落到日、苏两国手上,这让张少帅、钱大钧、北平分会都慌了手脚。但不可能不报告中央,更不可能瞒着委员长。于是当天傍晚,电报已经在委员长手里。
「娘西匹,我是怎么交代的。你们是嫌我活得太舒服,还是你们自己想死!」委员长一把将电报甩到递上电报的国防部长陈诚脸上。「说说吧,现在怎么办?」委员长看向站在眼前自己一手提拔的心腹爱将个个低头不语,感觉十分失望,心底非常烦躁:「自己怎么会养这批废物!」还好不是民国卅八年,否则他还会更绝望。
「辞修,你说!」当委员长开始点名,大家就不只是低头,而是开始两腿发抖。尤其是军方和情报单位的人,几乎人人都有份,最少也是知情不报。
陈部长想了一大会儿,才说:「涉案的人都会逮捕,并且开始扩大调查…。」
碰!委员长捶了桌子一大下,让所有人都有了地面摇晃的错觉。「就算把所有人都枪毙了,那有什么用?你以为中日之间签那一纸协定,能阻止日本人的狼子野心吗?我们的优势就是空优,现在飞机被日本人…,对!还有苏联人抢走,你觉得我们的优势还能保持多久?」委员长的声音几近咆啸。
陈立夫这时开口说:「还是得和台生商量一下,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当时他不是给委座一套监控系统,或许他们在东北军里也有这么套设备…。」
他话还没说完,委员长就瞪他一眼:「对!对!对!整人的时候,你们每个都义愤填膺,奋勇向前,好像他王台生是你们杀父仇人。但是闯了祸之后,就要我拉下脸皮去向一个小伙子求情、拜託,我是欠你们的,还是怎么啦,你们有脸,我还没那个脸。就祖燕你,你去和王家谈。现在我们的特使正在台湾,你赶紧跟着过去,好好的求人家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身为国民党中央组织部部长,一向自认一手遮天,但这次陈部长,第一次感觉自己离权力核心非常遥远。
这时侍从室二处主任陈布雷忽然拿封电报进来,走到委员长身边,悄声对委员长报告说:「委座,台湾电报,极机密急电。」这时委员长心里一惊,连忙挥手:「都散了吧!让我好好想一想。」
等眾人散去,只剩陈布雷随侍在侧,委员长才打开电报一目十行的看完,叹了一口气说:「我看我得亲自走一趟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