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气得不轻,想辩驳却又说不出话,车时勋格外愉悦,挑衅似地扬起半边眉,「如何,夏尔雅小姐?我们要从现在开始说半语了吗?」
说完这句话之后,车时勋第一次知道这世界有其他规则。
看着那寧可把自己的背包拱手让人,也坚持不跟他同桌吃饭的女孩子,他无比后悔。
她的钱包收在包里,翻遍身上所有口袋也只找出三张千元钞票和几枚硬币,即使是食堂里价格最便宜的自助餐,也勉强只买得起一碗饭和几样小菜,偏偏她又不敢吃辣,选择少之又少,最后只买了白饭和马铃薯当午餐。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愿意过来拿回他的背包,只因为不想再和他说上一句话。
不过几分鐘,车时勋就忍受不了,自掏腰包买了几样餐点回来,「给你。」
夏尔雅眼也没抬,端着自个儿的餐盘直接换到了隔壁桌。
「??」
车时勋沉吁,再次来到她桌边,将餐点摆到她手边,在她二度起身之前开口:「是我说错话,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夏尔雅一怔,下意识攥紧了手。
「再怎么不开心,也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好好吃饭,我先走了。」
「??」
看着那最后消失在视线范围的背影,夏尔雅抿唇,思绪有些乱了。
她原以为像他这样出身的人,是不会轻易道歉的,可他却说了,说得乾脆,半点也不拖泥带水,即便探究最初,说错话而让他感觉被冒犯的人是她。
她垂下眼睫,馀光却又看见男孩子买来的餐点,一瞬间,心情又更糟了。
这一切究竟是从哪个环节开始出错的?
为什么不过三天的时间,她欠他的似乎越来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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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方面与车时勋不欢而散后,一整晚,夏尔雅没有在收到任何来自他的讯息。
生活回復了预想中的平静,她理应感到开心,可只要一想到明天一早,她就必须看着那个名叫joanna的女孩子大口大口吃着车时勋做的糖饼,她就开心不起来。
还有今天中午他说的那句抱歉也莫名地让她在意。
她知道自己的个性有多倔强执拗,就是明知自己有错也绝不轻易低头,说话总是盛气凌人,从不考虑旁人的心情,甚至让人避之唯恐不及。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曾想过要改变自己。
她不想要变得柔软,不想要变得善解人意,更不想要迁就任何人。
她用浑身的刺防卫,确保自己不会受伤,却扎伤每一个想要接近他的人,所以即使对方也清楚自己对待她的方式不是那么正确恰当,也不曾向她道歉。
过去那些人总是说,是因为她太难相处,所以才让旁人不得不对她口出恶言。
他们总是说,做错的是她。
从没有人像车时勋一样主动向她道歉。
他不像过去遇过的那些人,总把过错推到她身上,说一切都是因她而起,而是道歉。
平心而论,若不是因为她真的太不喜欢和陌生人相处,以一个初来乍到陌生国度的交换生立场而言,车时勋是个很尽责地学伴,甚至有点太有责任感了。
这几天他为她做的这些事,对她而言都太难以理解。
过去二十年,她始终认为世界上不可能存在所谓的不求回报,不会有一个人无缘由地对另一个人好,所有的良善都必定出于某种利益考量,无一例外。
车时勋对她好,愿意向她道歉,也必定有某些目的存在,即使她还没看清。
「再怎么不开心,也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好好吃饭,我先走了。」
夏尔雅捂额,真的想不透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