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鐘后,一通电话进来,是她的助理杨心安。
夏尔雅无声喟叹,迅速调整好心情,按下通话,「喂?」
「夏律,你要我去朝阳医院调车总经理病歷,资料出来了。」杨心安的嗓声天生就轻扬带腻,夏尔雅有时心烦,听了情绪就更差。
「嗯。」
「夏律,你待会还会回所里吗?」杨心安知道上司下午开庭,现在又下起大雨,八成是不会再进办公室,但保险起见还是亲自确认,省得误事挨骂。
「我不回去了,你忙完就下班吧。」
通话结束后,夏尔雅紧接拨给车时勋。
有了病歷,她也得请他把事情交代清楚,儘管这些全是对他有利的证据,但难保未来在法庭上对方不会出招,她得有十足把握,才能决定要拿什么当底牌。
「喂?(?????)」
男人问候的语声温沉,时隔一星期再听见,她竟觉得恍若隔世。
夏尔雅抿了抿唇,不自觉攥紧指尖,「车先生,关于先前你说曾经误食毒素的事,我们是不是再约个时间??」
车时勋打断她,「夏律师。」
熟悉不过的称谓,男人的口吻却比过去每一次都来得冷漠,甚至隐然散发着不悦。
夏尔雅轻怔,一时没了声音。
世界忽然安静了下来,谁都没有说话,话筒里只剩下彼此的呼息。
静謐与雨声交融,搅拌成折人的沉闷,两人之间似有无形的烟硝冉升,沉默着相互对峙,没有人愿意先开口,彷彿只要出了声就形同败阵。
最终,是车时勋先让步。
「夏律师,你现在在哪里?」
夏尔雅没想到车时勋会开车来接她。
当她下意识脱口而出自己的位置,就接着听见他说了一声「等我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记忆里的白色休旅车在对街停下,男人一身西装笔挺,打着伞下车,朝她走来。
这一幕,似曾相识。
在失去轮廓的记忆里,她似乎也曾见过这样的画面,一个面容模糊不清的男人,在滂沱大雨之中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朝站在图书馆屋簷下避雨的她走来。
记忆里,她也像现在一样,对于男人意料之外的出现感到惊讶,甚至有所动摇。
上了车,夏尔雅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垂着眼睫,以馀光偷覷驾驶座上那为了替她撑伞而湿了半边肩膀的男人。
一上车,车时勋就把副驾驶座的暖气打开,在遇上第一个红灯时自后座拿了乾净的毛巾给她,让她把被打湿的裙摆和双腿擦乾,却始终没有顾及自己。
分明先前生了病发高烧的人是他,需要被照顾的人也是他。
夏尔雅挣扎许久,终于在碰上第七个红灯时开口,「车先生,你先把头发擦乾吧。」
听闻,车时勋侧首看去,见女人表情彆扭,无声莞尔。
「谢谢。」男人接过她递来的毛巾,稍微擦拭了发梢和脸颊,路口的灯号转绿,他将毛巾搁在腿上,踩下油门继续前行。
过了两个路口,车时勋主动找话:「夏律师吃过饭了吗?」
听闻,夏尔雅第一时间直觉男人明知故问。一个下了庭从法院出来就被倾盆大雨困住的人,能去哪里吃饭?
可半秒后,她立刻意识到他的用意。
因为察觉她在释出善意后感到不自在,他才主动和她搭话,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这男人的心思为什么总是这么细腻?
刚才淋了雨的人是他,可一上车,他却先替她打开暖气,拿毛巾给她擦拭。就连前一次,他心情不好,却还刻意想惹怒她,好让她不会因为自己选择转身离开而感到愧疚。
他为什么凡事总先想到别人?
夏尔雅垂着眼,心里明知道他又设了圈套,却还是选择实说:「还没。」
见她难得温顺,车时勋弯唇,进一步问,「今天是你生日吧?想吃什么?」
「??」
瞳孔震盪,夏尔雅狠怔。
他怎么会知道今天是她生日?她分明从未向他提过??
「夏律师喜欢吃什么?中餐、西餐、日本料理,还是想吃韩式料理?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道地的蔘鸡汤,要试试看吗?」车时勋自顾自地提议,视线始终专注于前方车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