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假装自己懂了,便问:「这和你的过去有什么关係?」
薛然挽起左手的袖子,俐落地取下银錶,一道深刻肉色疤痕毫无掩蔽地暴露在空气中。那道疤大约和我的小拇指一样长,儘管已经癒合,还是能看出当时被划得很深。
「三个月前,我亲手把自己杀死了。」薛然摸着自己的左手腕,墨黑色的眼珠和病态的面容呈鲜明对比,「死人是没有未来的。你或许很难想像现在居然在跟一个死人说话,但事实就是如此。」
「怎……怎么会?」我的脑中一阵混乱,不知所措,「你现在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吗?」
薛然重新戴上錶,露出一抹苦笑。他道:「死亡不一定是肉体上的消失,当对身边一切都无能为力的时候,某种意义上也是死了。」
「可是……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啊。」我提高音量道。这两週虽然没怎么在意柯宇洁的生活,但我清楚他在柯宇洁面前不曾如此。我有点急了,怕薛然会做出和三个月前相同的事情。
「你好像还不太明白。无所谓,我更希望自己的想法跟你相同。」薛然注视着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黯淡的眼眸似乎亮了一些。
「我?」
薛然点点头,道:「你就像阳光一样。」
这是他第二次这么说。我先是一愣,恨快又回过神,道:「怎么可能。」
「起初我以为我们很相似,后来才发现,你和灰暗的我完全沾不上边。你有能够照亮别人的能力,无论是那隻意外死去的蜗牛,还是我。」
我的思绪打结了,他口中的「你」是我吗?可是大部分的时间里和他相处的人不是我,是柯宇洁……。
我抬眼,希望能从他眼中看出一点线索,却在对上他温柔的目光时,脑中一片空白。
薛然的脸缓慢地朝我靠近,无声无息,我的双眼渐渐无法聚焦,在鼻尖几乎碰到彼此时,我心头一惊,连忙后退好几步。
「我得先走了。」丢下这句话,我头也不回地跑开。心脏似乎这一刻才恢復跳动,频率快得吓人。
回到房间,柯宇洁坐在梳妆台前,木木然的面对镜子。双人床在梳妆台斜后方,我坐在床沿,背对着窗,不敢往外看去。
刚才只要我的反应慢了一丁点,他就会知道我的身份。
正觉得松一口气时,胸口又感到从未有过的鬱闷。我无法克制地捂着胸口,彷彿有个看不见的什么,即将因为我摀着它而窒息。
椅子嘎吱作响,我反射性望向梳妆台。馀光扫过的瞬间,总感觉有些奇怪,我好像对上了某个人的视线。
然而这房间里,只有我和柯宇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