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烛眼尖,收起药台上的账本便朝沈浮桥走来,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人,是那次买香瓜的少年郎。
“沈兄?”孟秋关摸着下巴打量道,“这不是那个瓜贩么?”
风烛疑惑地暼了他一眼,终究没说什么。
孟秋关前些日子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放着好好的世子爷不当,偏要跟着他来到这穷乡僻壤做个学徒。他离开京城自有他的考量,但这脑子里缺根筋的傻子怕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远离皇族纷争是好事,但这也意味着他丧失了很多靠近权力中心的机会。待他日后回想起来,不知是喜是悲。
而无论自己如何冷着他,他都没提出离开。
彻头彻尾的傻子,跟他已经说不明白。
沈浮桥朝两人点了点头,开门见山道:“风小公子,今日我来是想询问一下进京的路。”
风烛讶然:“进京?”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沈浮桥的脸色和精神状态,蹙眉提醒道:“崖柏镇和京城相隔甚远,沈兄若是强撑病体独自进京,一路上可能要吃不少苦头……更有甚者,可能会支撑不住。”
“无妨。”沈浮桥温声笑道,“我心中自有考量,多谢风小公子提醒。”
若真有轮回转世,他早些上路,说不定能早些再遇宁逾。
风烛见沈浮桥主意已定,也不好再劝说,他看了看侧后方存在感强烈的孟秋关,忽然心生一计。
“失陪一下。”
“请便。”
风烛将孟秋关拉至一边,具体说了些什么沈浮桥听不见,只知道孟秋关神色郁郁,很不情愿似的,但碍于某种东西没有反抗风烛。
风烛比孟秋关也低两寸,微仰着头吩咐的时候神情严肃不容置喙,而孟秋关垂眸听着,时不时点了点头。
沈浮桥莫名想到了家里那条鱼。
很乖,很软,在他面前很少有强硬的时候。
而自己也不如孟秋关那么……忠犬?
大概是这个词。
他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他很有一种大男子主义的倾向,喜欢宁逾的温顺和乖巧,喜欢宁逾撒娇,喜欢他专注依赖的眼神,喜欢饲养宁逾,以满足自己潜藏的某种控制欲和占有欲。
是不是他也应该多让宁逾占占上风?
毕竟这是雄性的天性,遑论残暴凶狠的鲛人,这些日子自己把宁逾当家鱼养,当妻子养,至于宁逾作为雄性鲛人的感受,确实是忽略了。
“沈兄?”
风烛唤了好几声,又伸手在沈浮桥眼前晃了晃,才终于将沈浮桥拉回了魂。
“……抱歉。”沈浮桥按了按眉心,将刚才升起的念头暂且搁置一边,“阁下请说。”
“进京路远车遥,路上说不定还会遇到山匪劫徒,沈兄一个人去实在是危险万分。”风烛顿了顿,将一旁的孟秋关推上前来,“正好我这位友人计划这几日回京,不如你们二人搭个伴,也免得沈兄找不着路,被车夫哄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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