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没有再和宁逾多说一句话,端着木格盘便出去了。
此时天色已经全亮了,山风从柴门外吹进来,带着簌簌的草木声和微凉的清香,沈浮桥朝外望了一眼,不得不承认这座山算是钟灵毓秀。
自从长大以后,他就很少出去旅游了,整天在研究所里苦研古籍。他不喜社交,跟同事的关系也是点到即止,所里的团建活动他有时会礼节性地参加,但去的地方大都充满了现代都市的灯红酒绿。
看起来热闹喧嚣,和气融融,其实在虚无缥缈的碰杯声中,他们是一个熔炉炼出来的,缺了心的怪物。
只是他格外怪罢了。
沈浮桥扯了一下唇角,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他熬了些白粥,给宁逾盛了一大碗。可能是没有野菜的缘故,这次宁逾什么话都没说,乖乖地把粥喝完了,喝完之后居然还说饿,沈浮桥无奈,只好把烤珍珠鸡切了一只,放在浴桶边给他当零食吃。
也只敢给他当零食吃。当主食对于现在的沈浮桥来说还是有些为难,因为去一趟镇上太远了,宁逾吃得太多,他能拿回来的却有限。
除此之外,他还打了一盆水放在一旁,以供宁逾净手用。
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不是捡了条鱼,而是捡了个祖宗,处处都要伺候着,否则最后麻烦的还是自己。
还好只是暂时的,鲛人恢复能力强,过不了多久宁逾应该就能好个七七八八了。
沈浮桥如此想着,颇有种来日可期的愉悦感,背着背篓就上了山,积病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秋日的上午是不太晒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林叶洒在一地枯黄之上,沈浮桥用简易制作的十字镐随手刨了刨,下面居然是一小窝毛茸茸的兔崽。
沈浮桥觉得奇怪——兔子不是穴居动物么,为什么会在树叶下躲着?
正当他打算将落叶重新铺上,当做无事发生时,那窝兔崽突然顺着他的草鞋往他衣衫下摆上爬,可能是太过幼小,还没有多大力气,就挂在沈浮桥衣服上不上不下的,就像几团毛茸茸的点缀。
没有人会不喜欢毛茸茸,沈浮桥也不例外,当即脸色就柔和了些,蹲下来用手心接住了一小只,也不管它们听不听得懂,温声笑道。
“缠着我做什么?我把你们带走,你们爹娘回来就该找我算账了。”
他食指屈起,挠了挠兔崽的下巴,将它们推回了小窝便转身走了,温柔的时候极致温柔,该走的时候毫不留恋。
理智得过分。
他完全没被这个小插曲影响到,继续扒拉着深厚的落叶层和草丛,运气极好地捡到了不少鹿茸,又在险要处摘了不少白术和野芪子,不出意外地满载而归。
完全忘了那窝兔崽。
沈浮桥回到家中才刚至巳时,他稍微歇了一会儿,毕竟这具身体每况愈下,持续性的劳作对他来说负担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