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已至,下午五点放学已经开始天黑,傍晚时分的宁映白在夕阳的照射下像一幅油画。她的头皮为日复一日的扎高马尾感到疲惫,入冬也不再怕热,于是她和宁淼淼一样把头发放了下来。她右侧的发丝随着手臂书写的动作而起伏,陈靖阳看着她,回想起初中某一段时期他们曾隔着一个走道平行坐着,那时他也会偷偷地看宁映白。不过初中的课程并不用宁映白投入精力去学习,他们都在隔空打闹、扔东西互砸。
回过头想来,初二的他最难熬过的时期,就是每次左边那一组先轮换到了教室最右侧的第一组,他所在的那一组成了教室最左侧的第五组。仅仅那么两周,只要熬过去了,又能和宁映白不间断地说上两个月的废话。
那没能和宁映白说上话的高一一整年又是怎么捱过来的呢?宁淼淼说,没有外力因素介入的话,他们断联的时间少则八九年,长则十几年。得到了宁映白之后,陈靖阳不敢再去想失去她的岁月。
自文理分科,学生们对非选科目的学习就止于会考要求的最低水平。饶是宁映白再聪明,从头补起理化生课程也会感觉吃力。他们听说物理和化学组长会在晚修时间开小课,班上也有几个学生在那里补习。宁映白说她付不起一节几百块的补课费,陈靖阳说那我包了,宁映白鄙视他打肿脸充胖子装阔少的行径,陈靖阳一下子急了说他本来就付得起,只是平时不爱花钱。宁映白又改口说她妈不会允许她拿男朋友的钱去读书的,要给宁容心知道了砸锅卖铁都会出钱给她供上。
他俩一来二去没有合适的方案,宁淼淼从系统那搞了一笔钱给宁映白填上了空,宁映白当场打开手机搜索伪造人民币是什么罪。宁淼淼打包票这钱的来路合法,让宁映白不要说补课,在宁容心那里假装成普通上晚修。陈靖阳想那跟拿他的钱去补习有什么区别?起码他的钱是肉眼可见的合法——前提是他爹没犯什么事。
转科后的第一次月考,宁映白靠语数英把总分拉得挺高,理综只能说比她想象的好。17班是普通班,还有大把混子学生来衬托她的成绩。
周一周二月考,周四出了成绩宁映白就久违地拉着陈靖阳去打了一炮。宁映白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周六下午回家。她会在周六带宁淼淼回家,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周日白天可能是瘫死在家里不动,也可能是她们一起出去找陈靖阳。后者多半发展成他们走着走着就进了淫窝。陈靖阳印象里宁映白说不上宅,那只能解释为色了。
这个周末母女俩选择的是前者,因为她们睡醒的时候陈靖阳已经发了消息说他出去打球了。
宁淼淼的社团需要排练,她和宁映白下午吃了饭就早早去了学校,再分头去教学楼和艺术楼。恰好陈靖阳也打完球在教室休息,围在他旁边的几个男生看到宁映白来了立马给她腾出宝座。他们本来还在吹嘘自己方才在球场上的神勇表现,说完立即各自嘘别人吹牛,这下子作鸟兽散去外面吃饭了。
教室里只有几个在教室自习的外地住宿生,离他们所在的第五组窗边有一定距离。宁映白掏出了习题册,摊开又合上,从腿上的书包里拿出一条耳机插在手机上,她戴左边,陈靖阳戴右边。这耳机是陈靖阳送她的生日礼物,那会儿他们才交往没几天,陈靖阳问她想要什么礼物,她没太多物质欲望就说你看着办,不送也没什么。这话让陈靖阳如临大敌,当晚下的单,隔天就送到。那副耳机是他自己想买的型号,正好各买了一副黑色和白色的当做情侣款,这点小心思他没说出来,留着让宁映白自己发现,然后他就能说“对啊我故意的”,再挨几拳她的打。
宁映白开的是随机播放,放到了一首小学时的流行乐曲。她跟着哼唱了两句,说:“那时候还要上电脑下歌转格式放进mp3,现在能在线听就是流量好贵。”实际上她每个月话费超标是因为上外网看黄图太多,必须无限迭加流量包。
“对啊,我记得初中时候我们也老坐一块听歌。”
陈靖阳有意往他们过去的共同回忆上扯,被宁映白听出来了,推了他一把:“腻歪的你。你倒是说《金榜题名》第108页第6题怎么写啊?”
“我怎么知道!”陈靖阳连107页都没写到。
“瞧你这不学无术的样!”宁映白想到陈靖阳的成绩竟然压她一头就来气,凭什么啊,“下次月考我必超过你!”
“随便你!那你超啊!”在陈靖阳心里宁映白比他成绩好是理所应当的事。
“操死你。”她在他脸上吧唧一口,放了狠话,他随即起了生理反应。
“咳。”清嗓子声响起,抱在一起的情侣俩抬头,是陈靖阳的一朋友。
大家私下里都猜测这俩人上了本垒,但听到他们亲口说出虎狼之词还是不一样。该说不愧是那个宁映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