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谈话之后祝凌给宁映白发过一条消息:“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对我还保留有情感上的需求,那我想继续下去,我可以在性方面让步。你说的话我并不是完全不能理解,你可以将爱和性割裂开来,那你也可以对他持有肉体上的需求,对我留存情感需求,不是吗?”
宁映白是第二天打完那危险的一炮之后才看到消息的,她的回复是:“不用了,是我出的轨,是我彻头彻尾地做错了。不论是什么原因让你做出这样的决定,谢谢你,也不要再委屈了自己,我不值得任何人这样做。好聚好散吧,就到这里了,不用继续给我发消息了。”
即使双方发送了总结性的语句,这场感情关系的结束也依然是草率的。
之后祝凌就再也没给宁映白发送过信息,宁映白跟着陈靖阳厮混,把自己做的荒唐事都抛之脑后了。
她想她要是早点能这么没心没肺,前几年也不用过得在精神上充满痛苦了。
可是现在祝凌这个名字又冷不防地出现了,还牵扯上了她妈。
宁母这才回头正眼看着宁映白:“怎么回事?你们又分手了?”
“他来我们家找你了?”
“上个月初的时候,他来坐过一会儿,你不知道吗?”宁母也很意外,“都到家里来了,我以为你们是那种认真在谈的。”
宁映白从这句话里读出一些母亲的感情色彩,也许是听者有心,她觉得母亲还是在嫌恶她的私生活混乱。也是,祝凌那个人一定会给家长留下很好的印象吧,她妈是不是觉得女儿终于能停港靠岸了呢?
“你有跟他说什么吗?”宁映白指的是这个家的、关于她的那个秘密。处于事情漩涡中心的重组家庭四人原本是打算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的,至少宁家母女是这样。
宁母脸色不佳,目光闪烁:“我什么都没说。可是,小祝似乎知道一些。他和我说不管曾经发生了什么,错都不在你,我不该那么对待你……他说你这些年过得很痛苦。”
上个月初,也就是她刚和陈靖阳搞上的时候,祝凌自称有事要离开学校几天,竟然是来Z市打听她的过去吗?所以她那样撕心裂肺地把过去的自己刨出来给他看,宁可夸张地贬低自己也要让他知道她有多么丑恶,而他一早就经其他渠道了解过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宁映白不和母亲聊祝凌了,“还是觉得我是个荡妇吗?不过我好像真成了一个事实上的荡妇了。”
“阿白……妈妈其实想过很多次的,但没有一个机会和你说。那件事肯定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我作为你的母亲没有相信你,还去责怪你骂你,后来你变成这样也有我的责任……这些年我们也没能好好地说上一场话……”事发多年,母女俩才能借着祝凌创造出来的机会好好谈一谈。
可是宁映白没法和她妈理性对话,她决堤般的崩溃瞬间爆发出来:“那为什么不和我说!你都意识到了啊!你想过有什么用,你倒是说啊!六年了,是你被别人说女儿是破鞋难受,还是我被亲妈指着鼻子骂贱人难受!如果没有祝凌,你要到什么时候才愿意跟我说!到我死了之后吗?”
说完这些,宁映白已经满脸是泪。
她想告诉母亲,她曾经想过很多次死亡。可是她的喉咙被气哽得生疼,一时之间说不出更多的话了。
“对不起阿白,是我……是妈妈也在逃避这些事。”宁母也流泪了,她站起来想接近宁映白,拉着女儿的手说出这些年的懊悔。
然而宁映白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回到她的房间重重地摔上门。
宁母双腿无力,身体沿着墙壁倒了下去。她们住的是老式居民楼,隔音不好,宁母听得到宁映白在房内反复抽纸、放声地哭泣。
宁映白哭得快断了气。她以为在和陈靖阳发生关系的那一夜,在与他的倾诉中就解开了自己的心结,但当她面对母亲才知道那差得太远了。
她给陈靖阳回了一个“嗯”,点开了和祝凌的聊天框:“我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吧。”
祝凌回得很快:“嗯,对不起,是我侵犯你的隐私,没能克制住我的好奇。”
“怎么知道的?”
“用了一些手段吧。”
宁映白大概也猜出来是什么手段了。“那我那天跟你说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笑?”
“不会,更多是我无法征得你信任的无力。不过我现在不这么想了。”
“?”
“我知道他是怎么了解到你的过去的。”
“?”这就不是“一些手段”能做到的事了吧?还是说祝凌用了最简朴的方式把陈靖阳拖出去打了一顿?
“我去到的是十年后。”若非亲身经历,祝凌绝不可能相信“穿越”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