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早,祁妍起床把家里打扫了一遍。家里自带的家具全是木制,茶几,电视柜和书架,都泛起了一层木头经由岁月腐蚀后斑驳的边缘,表面的涂层早已剥落,凑近后会有一股淡淡的木香,混合着老房子独有的尘土味道。
她仔细用抹布擦拭,浅黄的木头被水拭过后变成深色,擦也擦不干净的模样。抹布被丢进水盆,在地面上溅出几滴水花。
祁妍不擅长做家务,对于下厨更是一窍不通,她突然有些后悔当时冲动邀请同事们来家里做客。这样一个轻易就能被人挤满的小房子,简陋陈旧,似乎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
下午刚过四点,家门被扣响,祁妍打开门,看到四五个同事拎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前,表情热络。她还来不及收起脸上惊讶的神色,同事们便把那些东西塞到她手中,沉甸甸的,带着祁妍弯下了腰。
她的屋子原本还稍显空旷,这群人一来,客厅立刻被挤得满满当当,安静的空气被打破,同事们交谈的声音让整个家显得有了生气。
“随便坐。”祁妍艰难地把东西放在桌子上,里面是他们带来的食材和一些日用品。
作为主人,祁妍甚至来不及给他们准备一杯热水,她搓了搓耳垂:“你们这么早就来了,我还什么都没准备。”
“没事啊,”同事们笑嘻嘻地挤在一起,平常严肃干练的警察脱下警服之后也不过是群普通的年轻男女,“我们提出要来的,当然是我们准备。”
于是一群人又从客厅转移到厨房,抽烟机排风扇“呜楞楞”转动起来,菜刀和案板快速接触的声音混合在哗哗的水流声中,终于让这个家有了些生活气息。
其中一个女同事向冰箱中放置食材的时候,看到了一碗被保鲜膜密封的不明物体,问祁妍这是什么。祁妍看着那碗东西默了默,喉咙干巴巴的,片刻后僵硬地回复:“这是我煮的粥……很难看出来?”
这碗被称为粥的东西已经变成了黑紫色的固体,表面浮起一些块状的物,看起来更像巫婆的汤药。同事们纷纷凑过来观摩祁妍的大作,半晌后都乱笑作一团。祁妍接过碗任由他们嘲笑,但还是慢慢地红了脸,眉头别扭地紧皱起来。
他们渐渐发现,祁妍好像并没有她平时在单位表现出来的那么严肃和不易靠近,于是都纷纷更加放得开,谈笑声此起彼伏,伴随着炒菜时的烟雾飘出窗外。
和祁妍这样一个刚刚脱离钞能力,正式迈入独立生活的生活白痴相比起来,她的同事们的经验都要丰富太多。接近黄昏时分,那张窄小的茶几上已经摆满了饭菜,气味与祁妍常吃的外卖闻起来很不同,都是很淳朴正宗的家常菜。
祁妍对于吃的要求不高,能填饱肚子就可以。而这是她搬出来这么久后第一次食欲大增,迫不及待地想要饱餐一顿。
一群人围着桌子又说又笑,几个人的声音听起来有十几个人聚集在一起的效果。一桌子菜被一扫而空之后,还有人觉得不够尽兴,点了啤酒,烧烤和海鲜来。
祁妍作为这场聚会的主角,理所当然地被灌了很多酒,她这个人经不起激,这辈子最听不得别人说她不行。于是她闷着头不说话,一杯接着一杯下肚,沉浸在一口闷后同事们鼓掌起哄的虚荣感中,一不小心就喝过了头。
几个人吃完后,家里已经是一片狼藉,祁妍大手一挥说不用管,会有钟点工来收拾。她喝得有些不清醒了,还以为自己是那个能肆意挥霍钱财的大小姐,同事们听了之后都呵呵直笑,听她这么斩钉截铁地说,倒不像假的。只是在这个环境下听起来显得很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