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三的时候，爸爸妈妈就要像往年一样离开了。

“我我会好好照顾弟弟的。”今年你觉得自己有了陪伴，也不会太难过。

你没有注意到妈妈微微僵硬的表情，她和爸爸对视一眼，说道：“弟弟我们会自己带在身边照顾的，小时候没有把你带在身边，我们想要弥补。”

你的眼眶在那时便红了起来，你有些妒忌怀里这个奶娃了。

“我也想和爸爸妈妈一起。”你的声音已经有些呜咽。

“你是个大孩子了，要懂事，而且爸爸妈妈在外面赚钱不都是为了你吗？”爸爸的声音已经有些不耐，“你要懂事一些，乖一些。”

你最终妥协了。

你要做一个乖孩子，懂事的孩子，不能给爸爸妈妈添麻烦。

可是做一个懂事的孩子真的好累。

你把爸爸妈妈送到了村口，你又送了一段路。

“好了，孩子你回去吧，爸爸妈妈过年就回来了，还有弟弟呢。”

他们的身影离你越来越远，你忽而加快脚步追上去，眼泪像掉线的珠子一样落下，你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可他们还是消失不见了。

那一天，你呆愣愣地坐在村口的石头上坐了许久。

直到奶奶来喊你回家吃饭了。

“没事，娃儿，一年过得很快的。”

一年能过得很快么？

你觉得一年真的太长太长。

这一年，你到村里的小学开始念书了。

漏风的墙洞，破败的桌椅，嬉笑打闹的小孩。

教室里大部分是男孩。

你作为女孩，在这里面是格格不入的存在。

在来上学之前，你的爷爷并不同意你上学的事情。

“女娃儿上什么学？再长几年都可以订亲了。”

奶奶倒是难得跑去了村长家借了电话打给了你的父母。

你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是你确实最后来这里上学了。

不过这样的代价是时常被那些男孩子欺负，揪辫子，拽裤子，推搡拉扯……

“女孩子不聪明的，念什么书。”他们时常这样说道。

你看着自己的课本，陷入了茫然。

你真的不聪明吗？

你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因为上学，你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上过后山，每天往返十几里的路程让你疲惫不堪。

奶奶在你吃饭的时候问了你一句：“怎么最近都不爱说话了？”

“没有……”

你之前把被欺负的事情告诉爷爷和奶奶，他们都叫你忍耐，因为那几个孩子家里的父母都是地头蛇。

不过你也想起自己确实已经很久没去后山看看那位神了，吃完饭后，你拿了几个红薯就匆忙上山去了。

“对不起呀，最近的鸡蛋都被爷爷攒起来了，因为爷爷要去城里看弟弟。”你坐在神龛的石头旁，“但是红薯也很好吃的。”

说完这句话，你沉默了很久。

已经又到了快要过年的时候了。

“如果真的有神该有多好，那样给那几个男孩子一人踢一脚屁股。”

这是你想到的最恶毒的惩罚了。

爷爷去了城里，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了一个消息。

今年爸爸妈妈他们也不会回来了。

你那一天偷跑到后山哭了一场。

“是我不够乖，做的不够好吗？爸爸妈妈只爱弟弟……”

七八岁的女孩并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好想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女孩哭着哭着便睡着了，眼角带着泪珠，手里还捏着一颗省下来供奉神明的鸡蛋。

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长发无风自动，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

那只漂亮的手轻轻拍了拍你的后背，拂去了你的眼泪，叹息声响起：“如你所愿。”

只不过，所有的愿望也需要支付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