玺儿与在场奴婢皆是一楞,唯沈宝用如释重负,只要不是他那个“暗洞”就好。
玺儿反应过来后,还未走近沈宝用,她自己就站了起来主动朝外面走去,玺儿慢上了一步,问太子:“殿下,要不要弄顶轿子过来。”
薄且冷道:“不用,她本事不是大吗,走去水牢算什么难事。”
玺儿不再多言,马上去追沈宝用了。
韧草摧折无用,那是未到陌路时,沈宝用这样的哄着是没用的,唯打压治服一条路可走。
想到她手伤成那样且身上余药未尽,就她那副小身板还没走到水牢可能就会躺倒,玺儿提出要轿子的请求倒能理解,可她不知道,沈宝用这样的祸害没那么容易倒下。
“阿感!”薄且唤道。
“属下在。”
薄且咬着牙下了令,阿感头都不敢抬,明显能感到太子在强压怒火。
园中,玺儿看着沈姑娘明明痛到发抖,但每一步都走得很坚定。
虽不知内室里发生了什么,她与太子殿下都受了伤,但殿下给她下的死令并没有变,看住沈姑娘,护住沈姑娘。所以玺儿提出背沈宝用,但被她拒绝了。玺儿只能一路提心吊胆地看护着,生怕沈姑娘伤情加重。
皇宫,从太后所住的保宜宫里爆出让人胆战心惊的声音。太后震怒,所有保宜宫的奴婢无论屋内屋外的全都跪了下来。
“杨休娘!你好大的胆!”太后抖着手指着她道。
杨嬷嬷跪在地上,知道自己犯了大事,她无言可辩。
太后还在怒斥:“天天防着哀家,好像哀家要害了他去,结果呢,钱氏被他打死,若是我派去的人一直都在,能让那贱婢昌狂至此!”
太后气得直抖,乔嬷嬷赶紧劝道:“还是赶紧派太医过去看看,说是伤在了脸上呢。”
“活该!”一指杨嬷嬷,“没听她说的吗,死不了,大不了被世人耻笑,说不定还能落个千古一帝的称号,容颜有损的千古一帝!”
这话可说不得,哪怕是太后。乔嬷嬷知道这回太后是真气急了,乔嬷嬷也急,站在太后面前直朝她摇头加使眼色。
太后推开她,坐回到椅子里,乔嬷嬷赶紧奉茶,太后最终还是接了起来。但她没喝,她阴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整个保宜宫一段时间里静得落针可闻,待杨嬷嬷跪得快麻了,太后阴戾地道:“来人,传哀家口谕,刁民沈氏暗怀不满,借机伤及太子,着司尚监去拿人。”
太后想得很清楚,这样性情的女子怎可还留着,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再者,皇家的威严岂容那低贱之人如此作贱,连太子的颜面都敢伤,她可真是胆大包天;也正是因为这份分心性与胆量,太后也容不下沈宝用。要嫁给太子的是她裴家女,这样的侍妾,未来的嫔妃,将是正室中宫的劲敌。老二说都不用说,根本不是这贱婢的对手,老五尚可一战,但以目前此女的手段与作派,也是不够看的。
太后要替裴家替未来的后宫扫清障碍,好在此事在此时爆了出来,总比真纳了她让她生下孩子后再冒尖的强。
内侍领命而去,太后对跪着的杨嬷嬷道:“此事,我会向圣上说明,至于你们这些太子别院的人,从今日起,都把脑袋给我别住了,我先治了那贱婢,再来收拾你们。”
“好了好了,说了这么多,您现在可以喝一口了吧。”乔嬷嬷怕太后再犯喉疾,催着她喝水。
太后叹气道:“我就说去什么别院住,早就该把他召回东宫,就是皇上太宠他了,什么慈母多败儿,我看慈父也一样。”
太后说皇上,没人敢接下茬,太后接着道:“你起来,跟着一起去。”
杨嬷嬷没有马上起身,而是问:“人是直接就地正法,还是带回来由您亲审。”
裴太后道:“就地正法,不要节外生枝。你了解她,不要让人换了……等等……还是把人带过来,我倒要看看是个怎样的妖精。”
太后忽然想到,太子被伤了脸也没把那贱婢当场处置了,可见其在他心里不一般,他若有意保下此女,她派过去的人就地正法的就不知是不是正主了。
就算有杨休娘在也没用,她早就不顶用了,心偏向太子不知几许。
杨嬷嬷暗松口气,真让她监督全程,若太子做假,她也不敢违背殿下。可她与太后此时心意相通,那沈宝用不能留。现在好了,太后醒过味来,把人押过来,她只要确定真身,沈宝用再无活命的可能。
“殿下,司尚监的人携太后口谕前来求见。”
“让他们进来。”薄且道。
来得倒真是快。
司尚监的内侍刘总管亲自前来,见到太子后,跪下行礼:“请殿下安。”
薄且看都没看他身后的杨嬷嬷,直接问:“太后有何口谕?”
司尚监总管:“刁民沈氏暗怀不满,借机伤及太子,着司尚监拿人。”
薄且拿起一封信道:“皇祖母是有了什么误会,你把我这封亲笔信带回去。”
守铭上前双手接过此信,然后把它递到了刘总管面前:“您拿好了。”
刘总管接过信,回身看了杨嬷嬷一眼,杨嬷嬷只好上前,她道:“殿下,太后娘娘让奴婢带沈姑娘进宫。”
薄且浅笑地看着她,就像往常一样,说话的语调也一样:“现在可能不行,我把人关水牢里去了,还请嬷嬷回禀皇祖母,不能亲手解气孙儿实在意难平,此事不劳皇祖母费心,孙儿心里自然有数。”
刘总管:“可是殿下,”
“都下去吧。”太子忽然语气变得肃然。
这可是太子啊,刘总管看着手中的信,他只得道,”是,奴婢会把此信亲手交给太后娘娘。“
太子又恢复了笑意与语气:“那就有劳了。”
刘总管可受不起这个,赶紧道:“不敢不敢,是奴婢的本分。”
就在司尚监的人往外退时,薄且又道:“杨嬷嬷也回吧。”
殿下说的是“回”而不是“去”,杨嬷嬷一下子就崩不住了,她重新跪下。刘总管带着人脚下不停,他可不想看这场混水,快速地离开了太子别院。
“嬷嬷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