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嬷嬷道:“这都几时了,沈姑娘竟还没回来,我也不要在这里干等了,先回去了,若是沈姑娘晚些时候回来了,掌柜的告诉她一声,要她马上回佑前巷。”
杨嬷嬷一出来,阿感马上出现在她身边,嬷嬷道:“还得麻烦大人一趟,沈姑娘这个时候都没有回水墨坊,不知现在身在何处,殿下给的命令是尽快把人带回去,如今我却连人在哪里都不知道,至少得先知道她在哪吧。”
阿感道:“嬷嬷不用客气,殿下要我协助您办事,有什么吩咐您只管说。您先别着急,我先去打探一番。”
杨嬷嬷:“行吧,我在前面酒楼等您的消息。”
杨嬷嬷身旁一共两顶轿子,其中一顶是给沈宝用准备的,她上了另一顶。等了那么久,她和她的人连饭都没有吃,正好借这点儿时间,在酒家里把肚子填饱。
阿感效率很高,进个都城府并不费劲,更别说现在的都城府,一部分人都被派到了大绣院,他简直来去自如。
沈姑娘果然在这里,她好像很忙,一趟趟地端水,进来出去的。
看了一会儿,阿感就看明白了,沈姑娘这是在照顾病人呢。他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就要落山,她这是不打算回去,要住在这里了?
天刚暗下来时,沈姑娘给陈都尹喂了粥,阿感心里有了成算。他出了都城府,去酒楼通知了杨嬷嬷。
杨嬷嬷听了他的话后,“呵”了一声,然后带着人匆忙地回了佑前巷。
“殿下,奴婢失职,沈姑娘不在水墨坊,而是在都城府,奴婢没能把人接过来。”
“都城府?她在那里做什么?”薄且问。
阿感回道:“陈都尹抓犯人时受了伤,沈姑娘在照顾他。”
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太子殿下又不说话了。
“你们拿着我的令牌,带上人到都城府去,务必今天把人带过来。”太子语气坚决,扔了令牌给杨嬷嬷。
二人领命下去,薄且把身前的茶杯扔了出去。他已经忍了一天了,那个梦像个预言一样,令他愤怒,令他心焦。
他以前没把沈芮放在心上是因为,他知道沈宝用从来没有喜欢过沈芮,她不过是在利用沈芮,利用他拥有一个家,一个富贵的生活一个尊贵的名头。
他以为沈宝用那样的人,心里除了算计与利用是不会对什么人付出真心的。但,陈松竟成了例外。
显然,她对陈松是不一样的,陈松对她也是,他们小时候可能就认识了,有很大可能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铸成了一份青梅竹马的情意,而现在他们更是经历了生死。
薄且后悔极了,他不该太过自信,不该表现大度,给了他们机会在他面前上演为了对方连命都可以豁出去的感人大戏。
薄且可以不在乎陈松与沈宝用之间有什么,因为他手握权力,可以轻轻松松地拆散他们,但他不能不在意他们之间有过一段生死与共。
他虽不会与任何人产生这样的情感与牵绊,但他还是了解这种情感的深度与力度。他不能允许沈宝用心里藏着这样一个男人,不能允许陈松在她那里是唯一特殊的存在。
她可以不爱、不在乎任何人,哪怕是这样对他,薄且也不觉得有什么,她只需要在他面前绽放笑容,精心服侍就好,他可以不在乎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但现在不行了,沈宝用的心里住进了别人,哪怕她还肯对他微笑,精心服侍于他,他都做不到不在乎了。
一想到阿感说的那个画面,他们为对方以身犯险,沈宝用甚至不顾男女大防对陈松关切至极。他还未在她面前坦胸露背过,他还不曾喝到过她的亲手喂食,她甚至还要在都城府里过夜,这叫他如何再忍。
他今夜必须见到沈宝用,他要让她明白,她与陈松绝无可能,他想要的东西最后都得是他的,他从来没有失手过。
手中握有太子令牌,身后跟着由阿敢所带领的太子亲卫,杨嬷嬷气势汹汹地赶往都城府。
此刻都城府内,沈宝用把伤号照顾得很好。亲自给陈松上了药,虽然他一直在抗议,但实在是动一下后背就疼得钻心,哪有力气阻止她。不止如此,她还亲自下厨给他做了粥与小菜,亲手喂他吃下。
味道很好,但就是太过清淡,陈松表示嘴里淡得想吃肉,但被沈宝用拒绝了,肉食容易让伤口起发,她是不会让他吃的。
总之这一天两人吵吵闹闹地,倒是把该做的事都做了。陈家祖宅还在修复中,自他任都尹以来就一直住在都城府,他身边无丫环无小厮,以前陈家的老人早就散了,他在外邦自立更生了很多年,早就没了公子哥的养尊处优,习惯了无人侍候的生活。
所以,沈宝用见他堂堂一都尹大人,过得还没她们掌柜的精贵,都城府里的官兵们都是粗人哪会照顾病人,于是她果断留下,想着照顾他几日,待他伤口好一些,人能下地了她再离开。
反正都城府里别的没有,空屋子有得是,她想住哪间都可以。
这边沈宝用正要睡下,就听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沈宝用出去查看,发现陈松站在院子中间,上身缠着绷带,隐隐有血迹渗出来。这是发生了什么?能令都尹大人带着伤也要出来主持。
她的出现发出动静,陈松猛地回头看向她,厉声道:“你出来干什么!”
沈宝用被他的样子吓到,一时呆楞在原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沈姑娘,你不会忘了殿下那里你的绣活还没做完呢。”
沈宝用这才看到,站在陈松对面的是杨嬷嬷。
她终于明白什么人敢肆无忌惮地闯进都城府了,是太子的人。
“杨嬷嬷我没忘,但现在天色已晚,您不会为了这么点事追到这里来兴师动众吧。”
“什么叫这点儿事,在我这里主子的事都是大事,主子要你现在回去,你就该现在回去。”杨嬷嬷说着瞥向陈松,“陈大人,你这是何意,太子的令牌我给你看了,口谕我也给你宣了,你挡在这里是要公然违抗太子的命令吗?”
陈松道:“嬷嬷只有令牌却没有手谕,今日情况特殊,整个都城府都在抓捕要犯,我也是怕有人混水摸鱼,还是谨慎一些的好。就像沈姑娘所说,有什么事还是天亮再办的好。”
“放肆!你一个小小的都尹竟管起太子的事来,殿下要做什么何需与你商量。阿感大人,看来陈大人是不配合了。”杨嬷嬷说着向后退了一步。
柳侍令马上上前道:“别动怒,嬷嬷别动怒,我们大人今日伤重,这会儿在起热呢,他这是烧糊涂了,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陈松要说什么却急火攻了心,咳嗽了起来,柳侍令借机扶住他:“我的大人啊,您都这样了,还是赶紧回去躺着吧。”他说着看向沈宝用,眼神里满是求助。
沈宝用明白他的意思,也看清这场架势是冲她而来,她反醒自己是不是耽误了薄且的事,是不是答应了他什么而忘了,但明明是他亲口答应的比赛结束后才需回去的。按理大绣院不出事,她最早也要明日才能出来。
“沈姑娘,容在下说一句,我不想与都城府的众人起纷争,但殿下的人只听殿下的令,若都城府拒不从命,整个都城府就是忤逆,我是可以格杀勿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