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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钝的花瓶底在翁郁的额角炸裂,碎片连同为了保持百合新鲜的纯水一齐四溅开,星星点点崩到床上、地上、衣服上,你先看见了这场面,随后花瓶破碎的声音才送入耳膜。

对面的翁郁用手盖住自己的眼睛和额角,鲜红的血液顺着手掌边缘往下流,他猛的跪倒地上,另一只手紧紧攥住左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斜眼看向病床上已经清醒坐起的人。

“你在干什么?”李青源微微昂头俯视跪在地上的翁郁,眼神冰冷可怕,他的手里握着花瓶细长的颈部,几朵沾水的百合顺着碎裂的空洞向下滑落,压抑着怒气,“我问你刚刚在做什么?嗯?”

残留的一截花瓶尾巴脱手甩出,被翁郁用手臂挡回,他尽量稳住呼吸,随意往衣服上抹了抹手心的血,慢慢直起身子,耸肩笑出了声。

“当然是想要抱抱小姐姐啦~我说管你屁事?”

因为刚刚的剧烈动作,李青源的输液管在回血,你拼命按床头前的呼唤铃,一眼看不见,翁郁就要伸手摔碎李青源吊瓶,你挡在输液管前,扣住翁郁的手不让他乱来。

“姐姐,你不许碰他的手!”李青源掀开被子一把搂住你的腰朝他的方向拽动。

“你给我闭嘴!”

你扭头向李青源大吼,还嫌不够乱是吧。

“啊哈哈哈哈哈哈,你是她弟弟呀,笑的肚子疼,有你这么一个弟弟也真是倒霉,不如死了算了。”

翁郁疯了,一只手和你十指相扣,另一只则越过你的头顶去拽那根输液线,殷红粘稠的血糊满了他整张脸,他还在笑,像炼狱中前来索命的恶鬼,你夹在中间,从未如此狼狈过。

算了,让他们俩互殴吧,两个神经病。

你想逃开可是已经晚了,李青源从后面抱住你的腰,翁郁在前面握住你的手,输液管被扯掉了,你们叁个推搡着倒在床上。

病房门开了,护士和医生天使般降临。

……

夏天的夜晚,风是厚重的,像大型碾盘,徐徐转动才能磨出一点点黏腻的浆液,完全不够用,风黏在后背上犹如贴了块巨大的水磨年糕。

你走在树荫遮蔽的人行道上,血污和汗液闷在衣服里,天已经黑透了,可你不知道具体时间,趁乱逃出来手机也忘了带,倒霉事情接二连叁,你觉得自己像一颗被热气烘得即将腐烂的水果,泪水蓄积在眼眶内,走着走着停下来了,蹲在地上环膝流泪。

有人站到了你的面前,你靠树挪了挪身体,还以为是挡住其他的路人,可是那个人仍旧没离开。

“对不起,我一会就走。”你露起一只眼睛向上看,抽抽搭搭地道歉,可泪水越积越多,根本没法看清站在你面前的高大的身影是哪位路过的陌生人。

没有声音的哭也要怕打扰到别人,一想到这,鼻头更酸了,你站起来准备回家好好睡一觉,睡一觉什么事情都会好起来的,一定是这样。

一定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