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睡了嘛。”
等她再从浴室走出来,何楚悦问她。
“我还得干活。”
“你们老板是现代周扒皮吗?”
“我不是跟你说这次客户那边会从总部派人过来嘛,他们明天就到。去出差之前我跟老板谈过 ...”
“哪个老板。那个雷马克?”
梁倾笑得呛了一口,说:“人家叫mark。”
“差不多。”
“我跟他说,我加入kc也有小半年,适应得都差不多了,希望他能给我多点机会参与更多交易方面的工作。比如上谈判桌,参与设计交易结构,起草交易文件什么的。今晚我想把项目文件和这些代表的个人信息都再过一遍。明天对家律师听说也是个很厉害的团队,我想stalk一下他们的背景。有个心理准备。”
她英语虽也算不错,读研时托福考过一次,105分,是个还不错的成绩。日常工作纸面语言也都是英语。
但她没有国外留学生活的经验,口语和听力上就欠缺些,明天谈判桌上他们这些跟会的人员肯定是要做记录的,她不想临场掉链子。
“我又开始听不懂了。不过我挺你宝贝。”
两人并肩加班,直至深夜。
但好像因有朋友陪伴在侧,身体虽极疲累,精神却是松弛快乐的。
她上床之前周岭泉发来微信,一张照片,里面是她给他买的护肝片和戒烟糖。
又发了个皱眉头的小人,说:“梁倾姐姐,我不喜欢吃糖。”
梁倾把自己蒙在被窝里笑,心里想,这人其实挺爱撒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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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梁倾九点未到就到了律所,她想再花时间过一下这两天尽调报告初稿中的一些重点问题,这样若是会议中提起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杨峥南比她晚来一些,来敲她的办公室门,顺便给她带了一杯热美式,“梁律师辛苦了。”
“今天的会jess也上?”
“是,本来mark只带jess去。是我主动要求的,他也同意了。”
“mark这个人还是愿意给人机会的。而且年前jess生病那一阵,你替她顶上的那几件活儿mark应该也都挺满意。不然也不会这个项目还带着你。不错哦,梁律师前途无量。”
梁倾坐在旋转办公椅上,侧过身对他笑笑。
她虽难掩疲惫之态,但从不塌腰驼背,总是比别人多几分端正。杨峥南想起去年在港城的printer里,在座审计,会计,券商熬得七歪八扭,就她一个人坐在那儿,静静的,亭亭的。
他回过神来,只说一句:“加油加油。”
两方代表都于昨夜落地北城,会议定在十点整,双方以及双方的中介团队都将于九点四十五左右到所内稍坐,也是给大家留一些破冰时间。
九点半,前台给她打电话说两方都已经到了楼下。她不知jess怎么还没有到,给jess发了信息便到前台迎接。
一行人浩浩汤汤从电梯出来,她从人群中识别出了那几个主要客户,mark跟在后面也在与人交谈,他今天亦是额外正式的五件套,再之后走出来的是jess,正与一个年长的外国人交谈。
梁倾愣了愣,她知道mark今早要去客户的酒店接人,却没想到也带了jess去。转眼一行人到了眼前,梁倾没多想,迎上前去寒暄。
前台引一行人进入大会议室,又有餐饮公司的人推小餐车进门,提供一些方块三明治,水果和起司盘。又挨个询问一行人是否需要咖啡,水是矿泉水还是气泡水。
周到极了。
这是mark的野心,他是主场作战,若能给到场的人物留个好印象,也许将来对方变成kc的客户也未可知。
后到了十点,双方落坐。
jessie与梁倾并肩坐在mark后头,她轻轻解释说:“mark也是昨晚临时打电话要我今早去接人的。”
她往那个对家公司棕发绿眼的老头努努嘴,继续说:“mark说那个人和我是本科校友。我们那个是文理学院,跟普通的大学还有点不一样。学校小,很讲求校友关系。他大概是希望kc能留个好印象。”
梁倾朝她颔首。
事实证明,梁倾对自己的英语能力还是过于乐观,客户不仅语速飞快,且由于他们谈论的许多要点都与物流以及下游行业有关,专业术语梁倾不熟悉,且她没练过英文速记,做会议记录时异常吃力,与jess的打字速度形成鲜明对比。
会议开始半小时,mark 将一封邮件转发给了她,是另一个项目的,大概意思是客户的总部在问尽调报告是否可以在周六之前完成第一稿,供他们下周高层开会时用。
他邮件内容很简短,‘could you coordinate with jim and send to me to review by saturday morning? thanks.’
又追来一封说‘jess can cover the meeting notes.’
意思再清楚不过。
梁倾合上笔记本电脑,从后排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她猫着腰,心里一时觉得解脱,却也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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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前台。前台小妹妹正在摸鱼,见她中途出来以为有事。
又与她闲聊问她:“送花小哥啥时候再来?那些花真的不便宜,那一束估计得上千吧。包装审美也好。呜呜,好幸福啊。”
这个小姑娘也是才出社会不久,总让她想起张佩宜。
她回到座位,看着空了的花瓶发了会儿呆。
在打开电脑前,告诫自己 —— 梁倾不要太贪心了,这世界你暂时不能拥有的东西很多,譬如流利的英语,厉害的人脉,很强的工作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