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才回两字:“放心。”
梁倾笑笑,抬头正见悠远深蓝的天际,有飞机夜航而过,像一只夜飞的蜻蜓。与这脚下的靓丽城市相较,这样的飞行无疑是寂寞的。
她正出神,听那电梯间又是一阵动静。见里头嘻嘻哈哈下来四个妆扮出挑的男女,其中有一个,饶是她再不懂潮流也能认出是现在数一数二红的美妆博主。
她忍不住隔着距离多打量两眼,觉得也是趣事一桩。
还未及挪开眼睛,那同一侧的第二架电梯亦开了,从中又走出几人。
梁倾视线一滞,一时哑然在原地。
无思无想,只是恍惚。
这城市明明大到了天那边去,方才想起的人却这样出现在面前。
她视线所及处,那人似乎眼光也带过她这边,但并未停留。
他们一行五人皆是西装革履商务装扮,言谈颇为庄重,出了电梯间,右转往另一头的威士忌酒吧去了。
他要与各个投资机构打交道,出现在这个地点并不新奇。
—— 方才离得有些距离,她剪短了头发,穿的是上次逛街买的新衣,亦学了新潮的眉毛画法,并将嘴唇涂的比往日更红。
所以未认出她来也不新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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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进去坐了一会儿,就已快到十二点,众人话题将尽,也都有些疲惫,便提出散了。到楼下各自打车。
却发现就这一瞬下楼的功夫便是暴雨突至。
原是杨峥南往西,她往东,但杨峥南热心说时间太晚又下雨,毕竟总有隐患,便提出两人共乘一车,先将她送到住处,自己再往西去,反正今晚两人都算加了班,车费报销。梁倾自然没有拒绝。
周五午夜却是叫车高峰,一部分人结束应酬回家,一部分人的夜生活刚开始。几人告别后,两人便站在侧街屋檐下等车。
北城夏末,雨一下下来,到了夜里秋凉更盛。氤氲之气,与南城有些许雷同。
“冷么?我也没带外套,北城再过两周晚上就得穿外套了。”
“季节分明这一点倒是挺好的。”
“是,等过几月就是红叶季了,梁倾姐你想去山上看么。我和我几个大学同学每年都会约着去看一次,虽然回回路上都堵车,但不看总是种遗憾,毕竟每年都有不同。我想你刚来北城朋友也不多,不如一起来呗。”
梁倾总是很欣赏杨峥南身上的某种气质。具体说不上来,但既不是鲁莽的自傲,也不是愚蠢的天真。而是踏实的,不世故的,对生活大敞怀抱的态度。
“行啊。”梁倾道,“你帮我内部refer的事情我还没正儿八经谢谢你。不如哪天寻个空白天去爬山,晚上我请你吃点好的。”
“这就见外啦!我们可是一起在中环刷过夜的人。不过要是吃烧烤我还是不拒绝的。”
“替我省钱呢?”
“不,我们学校北门外烧烤绝对值得一个五星米其林,我作为p大学子,下次必须带你去吃吃。”
两人说笑一阵,一辆黑色轿车驶进这一侧马路,两人探头,俱以为是叫的车来了,一看车牌号却发现不对。
不料那车却在街边缓了下来,窗户下滑,梁倾莫名一阵心躁。
却是杨峥南先认出的人,惊讶道:“小张总?”
张阳今日在后座上,见她身边是杨峥南,亦有些讶异,却转瞬即逝,笑道:“我正好也在附近,刚刚在街对面看到梁律师,觉得眼熟。没想到杨律师也在。二位好久不见。”
他神情妥帖地朝二人颔首。
“好久不见。真巧啊。张总来北城出差?”
“是,得待一段日子。jenny说梁律师现在也跳到 kc了?”
“是。还是杨律师给我内部refer的。”
“难怪。”
那二人去年一同做了好几个项目,又多寒暄几句。张阳问:“去哪儿?送你们?下着雨呢。北城这雨真是说来就来。”
“不麻烦您,叫了车马上来。”
“那行。改日再聚。”
张阳当真是路过的模样,告别过后便示意司机离开。
那黑色轿车在雨里离开时也是静的。听不见噪声,只看见尾灯在黑沉沉却又亮莹莹的柏油路上拖曳出两行明亮的红痕,像泪打湿过的胭脂,脸颊上久久蹭不去似的。
梁倾收回视线,望了望雨水如注的屋檐,又望了眼寂寂的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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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简单洗漱毕就是午夜一点已过。
她到厨房接水喝。开了灯却见两只灰蛾在墙角扑棱翅膀,轻轻往那裸露的灯泡上撞。她与何楚悦入住前做了细致打扫,按说家中不该有虫。
她只得撑着困意查看一圈,总算发现是一盒绿豆生了虫。
那盒中尚有未展翅的幼虫,在缓缓爬行,生命之初那种毫无攻击性的状态,让她觉得自己才是入侵者。
她在那白得不近人情的灯泡下站了一会儿,这光明的寂静让她想起了一些事。
后回过神来,决定先将那盒子敞口扔到阳台,后又回厨房关紧了推拉门,明日再处理那两只飞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