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一半,这提早收不是又少了很多,王修大哥摇了摇头,“三弟你还是安心读你的书吧,地里的事不用你操心。”
王修没有再说,但夜里睡在床上,他辗转反侧,右眼皮一直跳。
他翻身坐起,点上灯,在灯火的掩映下那些字忽然消失了,就好像之前他担心的都是错觉一般。
他倏然收紧了手。
师爷帮着县太爷整理卷宗,看的脑袋疼,他放下又拿起,深吸了几口气准备再看。
“林师爷林师爷……”一个年轻的壮硕衙役闯了进来。
林师爷:“……”
要不是这是自己夫人的堂弟,他能让人给换喽!
他训斥道:“县衙里不要大呼小叫,被县太爷瞧见看不把赶你出去。”
年轻衙役喘了口气道:“林师爷外面有个读书人找您,说是有重要的事情。”
林师爷想了想,没想到是谁,但不妨碍他瞪年轻衙役,“稳重点,都要成婚的人了。”
年轻衙役嘿嘿傻笑着,林师爷直想抚额,他当初就不该答应夫人将人弄进县衙里来。
这么个憨人,要不是他在,能被吞的骨头都不剩。
林师爷摇着头到了县衙门口,看到王修皱眉道:“你要见我?”
这人他不认识啊。
王修作揖,“在下青山私塾学生王修,有要事回禀。”
林师爷打量着王修,青山私塾是苍平县最好的私塾,去年乡试第二名陈渝还是青山私塾里出来的。
难保这个王修不是下一个陈渝,就算不是听一听也无妨。
林师爷揣度着,点了点头,带着人到了僻静没人之处。
“你说吧。”
王修:“不知道林师爷有没有发现今年雨水过多的事情?”
县令老爷不是个励精图治的,但也不是糊涂人,林师爷自然也不会糊弄,下面什么消息他都知道。
今年减产他也很清楚,不过苍平县百年来都太太平平,洪水不侵旱灾不来,地龙翻身更是没有。
林师爷挑了挑眉等着王修的下文。
王修拿出竹船,“这是家嫂洗衣时和其他人捞上来的。”
林师爷接过竹船,精致倒是精致,像是小孩家的玩意儿,这个王修来寻他开心吗?
他的目光微冷,他还要整理卷宗可没兴趣在这里陪他玩这些把戏。
王修没有慌,“据家嫂言,捞上来之前船上无字,捞上来之后这船上便多了一行字,在下看了字后辗转反侧,夜里挑灯欲再一观,字便消失不见了。”
林师爷又拿起竹船,没有看到什么字,但再细观这竹船竟然巧夺天工浑然天成,好像生来便是如此。
而王修的话也为其抹上了神秘的色彩,他愈发觉得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你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王修在林师爷的犀利的目光下沉重的道:“半月余,天与罚,盛怒也,降滔天之水,千里裂土。”
他心中惶惶,天灾啊,他们一家人该怎么办啊?
“一派胡言!”林师爷怒斥,这说的不就是天灾,洪灾旱灾,苍平县近百年都是太太平平的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况且这话要是传出去,还以为上天对圣上不满,降下此天罚。
圣上会不会有事他不知道,他们苍平县大小官员说不得得掉脑袋。
林师爷抓住王修的手,“散播此等不利于朝廷的流言其心可诛,今天林某就要将你押入大牢。”
王修苦笑,他早有所料,只是这苍平县众多百姓,他不能坐视不理,如果真的那样他会愧疚一辈子。
“林师爷还望您禀告县太爷,救救苍平县的百姓吧。”
王修跪在了林师爷的面前,林师爷也是读书人出身,自己也有读书人的清高,王修这一跪令其动容。
但……
他还是坚定的把人关进了大牢,出去前对牢头道:“让他住舒服些。”
林师爷的话牢头不会不听,不过舒服些也就是给个单人间,不为难他,饭食好一些。
林师爷回去整理卷宗,但总是时不时想起王修的话,“半月余,天与罚,盛怒也,降滔天之水,千里裂土。”
只一想到他就心惊肉跳,半月余,不是就半个月了。
林师爷喝了杯茶,完全没发现茶水是凉的。
打起精神将卷宗整理好,下职时看了看黑压压的天空,他的心口堵的喘不过气来。
回到家中,林夫人见他脸色不佳,“老爷您没事吧?要不要叫大夫看看?”
林师爷摆手,没有看,饭也没用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