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黎是准备出声的,可是从房间一出来就看见她面无表情看着手机,不能说很凶吧,但是让人不敢打扰。然后在一个他不明确缘由的瞬间,她下定了决心删人,一顿操作下来杀伐果断,斩的干干净净。
虽然如此,即便如此,他心中生出一丝侥幸。
她还不会与他分离,因为他将要和她建立链接。
万岁打开自己的二维码,又调整了屏幕亮度,“喏,你扫我。”
陈黎将手机贴近了些,很快又缩回,“发送申请了。”
“嗯,通过啦!”万岁按完同意键之后就熄了屏幕,将手机放到桌上,重新拿起筷子吃饭。细嚼慢咽的样子像极了兔子吃草减速2.5倍,她边吃边说:“你有事还是短信找我,电话更快,我不用微信。”
陈黎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心跳依然很快,手里的手机好像随时会爆炸的地雷。他小心翼翼又如临大敌,关上门坐到书桌前才敢喘气。
他捏了捏自己发热的耳朵,做了好几个深呼吸,随后捧起手机点进了新添加用户的头像里。
她的头像是一张近景照片,有50%的可能是自拍,但是有且仅有一只并未露全的眼睛,裁选出来的区域包括了上睫毛、眉毛、额头。他看见了红色的头发、细碎的刘海、克莱因蓝的毛线帽、白色Logo标只露了一半、标上的红字与头发颜色相呼应。
光这样形容可能有点惊悚,像某个恐怖片的海报,但是不是那样的。
他贫瘠的词汇量卡了壳,无法还原图片本身的样子。于是他只能想到老dv机拍摄的风格,需要一只手穿过大半个摄像机,护带挂在手背上的那种。红蓝撞色一点也不突兀,眉毛的形状是如此恰到好处,眼睛也是温柔的。
他预感到她很酷,红头发的时候应该非常拽,假如露出了身上的纹身,称其嚣张也不为过。拽形容她是褒义词,陈黎想了又想,面对面相处时黑发的她似乎已经比之前平易近人很多了,而且入冬,长袖长裤遮了个严实。
万岁的微信ID非常朴素且无华且好辨认:【ws】,朋友圈封面是一张开夜车的照片,他辨别出的内容有树、稀疏的路灯、架在方向盘边正播放音乐的手机、车内后视镜与月亮,而拍摄的角度是副驾驶。
这大概是有纪念意义的一个时刻,他想。
头像下的个人简介是一句简短的英文:【Looking for Alaska】
她喜欢阿拉斯加吗?是从国外回来的话,她或许应该已经去过所以喜欢。可是looking, looking for,她在寻找阿拉斯加。
朋友圈仅一年可见,一片空白,排除分组的可能,她这一年没有发过一条动态。
即便这一切都是公开的,陈黎依然觉得自己好像偷窥狂,他明明什么都没看到,却因为脑中的疑问被猜想填满而似乎什么都看到了。
少年长叹一口气,把手机收进抽屉里,然后翻开了习题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