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深夜里这盏灯,却让她莫名地有些在意。
韶声走近,在窗下低声唤观云的名字:“观云,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下?”
屋内并无人应答。
韶声又转到门边,敲门再问:“观云?”
还是无人应答。
这时,她终于发现,门上挂着一把锁。
屋子的主人点着灯,人却不在。
还从外面把屋子锁起来了。
她已经绕过院子一圈了,四处静悄悄,只有她一人。
显然观云离开了院子。
这让韶声心中的不安更甚。
观云去哪里了?
韶声想起,一直以来,护卫她们的小将军吹羽,与观云关系不错。
问问他,或许能知道。她想。
见到值夜的吹羽,韶声只行过一礼,便忧心地开口问,问得直截了当:“吹羽将军,我院子里那个叫观云的姑娘,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她今晚出了院子,我想问问,将军可有看见她的去向?”
吹羽本来执着一柄银枪,笔直地立着,目如鹰隼,恪尽职守。
听见韶声的话,他连忙收了枪,面上显得有些慌张:“观云出去了?她去了哪里?”
“原来将军也不知道。”韶声被他的反应,激得忧虑更加一层,“那将军可知道,她平时出院子,一般会去哪里?是找了年龄相仿的伙伴一起玩吗?是不是夜太深了,所以宿在别处?”
“让夫人见笑了。”吹羽听韶声说了前半句,才想起自己仿佛问了一句废话。心里先是赧然,忙忙道歉。他这次不假思索地用了“夫人”称呼韶声,希望能显得更诚恳一些。
道过歉,立刻关心起观云来:“此处是元将军居所,我们金参将暂与将军同住。只有他们那里,才有侍奉的小丫鬟。我马上去寻她看看。”
“劳烦将军!”韶声感激地向吹羽一揖,站在院门前目送他离去。
吹羽走后,韶声心中还是不踏实,一直站在院门口踱步。
不知踱了多久。
踱到月儿落了,蝉也不叫了。
吹羽终于回来了。
韶声远远便看见,灯笼照着他的人影,沿着小径,往这边走来。
她再也等不及了,提起裙摆,向吹羽来的方向跑去。
只是到了近前,才看见——
昏黄朦朦的灯光下,吹羽的面色沉重,脚步也沉重。
“怎么样?找到了没有?”韶声问。
吹羽摇摇头,语气更加沉重:“夫人别问了。就当从来没有观云。”
灯笼从下往上照,使吹羽的眼睛陷在浓重的阴影里。
尽管如此,韶声也能发现,他的眼角通红,泪痕未干,显然是哭过的模样。
在坚毅的脸上,显得不太寻常。
韶声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怎么突然这么说?你怎么了?”
“没什么。夫人还是不要知道为好。只要记住我说的话。”
韶声疑惑更甚:“观云是同我一道来的,我理应对她负责。将军告诉我,无妨的。”吹羽将话说得硬梆梆,极力表现出公事公办的样子。
“我怕夫人听了受不住。”吹羽坚持。
“没关系。”韶声摆摆手。
“观云,她擅闯元将军书房。已被拿下了!”吹羽终于回答。
“什么!”韶声差点站立不稳。
“夫人!”吹羽见状,怕韶声当真摔倒,伸手便要搀扶。
“观云她年纪小,一时糊涂,犯了错。请夫人不要怪罪。夫人便当不知道这件事。也不认识……这个人吧。”吹羽最后一句话,犹豫许久,说得格外艰难。
说到最后,竟有又要流泪的样子。
“她被拿下,还活着吗?”韶声却冷静了下来。
吹羽惊讶地抬眼看向她:“夫人,观云是在勾引将军,打得也是当夫人的主意。夫人不怨?”
韶声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从他的话中推断:“观云还活着。”
“是。只是收押了,将军说要以细作审。”吹羽道,“夫人当真不怨?”
“她说过,她想活着。她也说,曾经差点就被族人烹了,充作口粮。”韶声说,“不过是为了活着。”
观云初见她时说的话,韶声竟然还记得。
“劳烦小将军,带我去见你们将军。”韶声又说。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夜里睡去的蝉,好像在这一刻全部醒来,又全部凑到她耳边,不知疲倦地鼓噪。
只是她下定了决心。
“夫人!”吹羽更惊,“夫人是要……为观云求情?”
“是。”韶声点头。
“夫人可知,我们将军他……虽素来慈和……”吹羽这下是真急了,害怕韶声真去为观云求情,求情是不能成的,反还会把自己搭上去,“但……那也只是一般情形中。如今,他已经将观云定为细作,他对待细作,从来都是……”
“没关系。我认识他。”韶声垂下眼眸。
她的声音很轻。
“或者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