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身后的赵老师把窗户打开。
“卷子在那个桌子呢,四沓,左边的咱班的。”余老师伸手示意,沉青青找出来抱在怀里。
“哎,青青,上回你写的那个作文我看了,真是棒。”余老师笑眯眯的夸奖:“你有时间应该试着去青年杂志投个稿,不然可惜了!”
沉青青红着脸不知道怎么答复,她对于夸奖之类的话总是讷于言辞,辞海那么大,组不出一句合适的话。
正在跟钟煜讨论题的赵老师笑道:“这俩真是,一个数学尖子,一个语文尖子,凑到一块了!”
凑到一块了,一块了,一块。
沉青青脸红到了耳朵根,小心脏在汪洋里飘啊飘,起伏的浪潮拍的她透不过气来。
她是如何走出办公室,这段记忆已经丢失了,回过神时她正被董佳雨扯着衣领子往回拉,“再走就走到男厕所了我的祖宗欸!”
“佳雨,我想……”沉青青声如蝇呐,逼得董佳雨不得不把耳朵凑到她嘴边。
“说的啥?”
“我想试着给校报投稿……”沉青青小声道。
董佳雨愣了愣,这种提议怎么也不像沉青青的性格,唯一的解释就是一定与某人有关。
果不其然,沉青青绞着手指,迷茫的双眼看向远处,仿佛在凝视什么看不见的希望,“万一、万一他看到了呢……”
“投!”董佳雨看见她这模样就心疼,一把揽住她的肩膀,“我早就看出你是文曲星下凡,状元转世,赶紧麻溜的,写完咱就投!”
报纸刷拉刷拉的往后传递,钟煜随手将书立上的那张折起来,夹到语文书里。
“欸。”同桌侯南用手肘碰了碰他,“你小子是不是偷偷投稿了。”
钟煜看妖怪一样看着他,“我的作文写成什么样你不清楚吗?”
侯南也为自己的问句悔之不迭,钟煜的作文,用语文老师的话说就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列数学公式,只差由此可得。
“喏,看这。”侯南指着右下角的一小块版面,“这个叫舟鱼的,是不是喜欢你。”
不怪他想得多,他们的校报对题材没有限制,大批少男少女起着五花八门的笔名,或中二,或忧郁,在上面暗搓搓的表露心情,基本上发展成了隐藏的表白墙。
“或许人家就是喜欢吃鱼,或者喜欢周瑜的。”钟煜转着笔,在几何图案上做辅助线。
“对自己有点自信,兄弟。”侯南拍拍他的后背,“上回可是有写藏头诗的。”
“不过这次看着确实不像,提都没提你。”
空白被一行行公式填满,钟煜写完答案,瞄了一眼报纸上的小字,散文体,细碎记录着生活中的日常,花店叮当作响的风铃,雨后的屋檐,解不开的数学题,等等。带着女孩子特有的细腻笔触,以一种旁观者的视角娓娓道来。
“这个季节的流浪猫没有缘故的多了起来,翠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仿佛两抹鬼火,走夜路倘若没有伴,应该是会被吓哭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那个蜷缩在角落哇哇大哭的女孩,即使脸埋在臂弯哭的哽咽却还是伸着手给他指着方向,像一只淋雨的小猫咪。
阳光透过窗子,在桌子上洒下一抹金色的油彩,他收回视线,零星的记忆只闪现了一秒钟,便如任何一个平凡的日子一样,被遗忘在风里。
沉青青将钟煜抬到床上,那个名字只出现了一次,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扎的她血淋淋的。
哭什么,沉青青,她自我唾弃,明明说好不在乎的嘛,醉意未散的人热燥的揪着领带,她擦擦脸颊上的眼泪,伸手帮他解开,放在床头柜上,刚坐起身,纤细的腰便被大手抱住,钟煜的身躯紧接着压了过来,胡乱亲吻着她的脖颈。
葡萄酒的香气在她身边萦绕,钟煜将她拥在怀里,手掌从毛衣下摆钻进去,粗粝的指腹抚弄着她光滑的裸背,敏感的身体被抚摸的一阵战栗。
“钟先生……”沉青青轻喘着气,双手抵着他的胸膛,身体紧密贴合,她能感觉到坚硬如铁的物体正顶着自己的小腹。
“乖。”钟煜咬着她的耳朵,像是哄一只不听话的小猫,语气微醺:“睡觉。”
室内漆黑一片,沉青青窝在他的怀里听着头顶逐渐平稳的呼吸,心里盛装的甜蜜和苦涩一起涌来,这个人,怎么能让她这么喜欢呢?
她喜欢的快要疯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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