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道域,皇华如月叶兮宜这个名字快没人记得了。
在翻阅天元抡魁历史时,或许会看到这个名字。她曾代表紫微星宗参加天元抡魁,却与天之道同届,不幸败下阵来,成为了8岁天才的陪衬。此后,这位万众瞩目的天才便再没有任何值得称赞的成就了。再后来,她嫁给了阴阳学宗的檐前负笈。
叶兮宜突然觉得恶心,她抚着小腹,走到窗前透气。她已怀孕一个月,按照太吾村规制,太吾十剑的传人身怀有孕之后,必须立刻与夫家断绝往来,回到太吾村中养胎。从理智上来说,这样做是最周全的办法。叶兮宜身为神剑鬼神霞的剑主,肩负着击杀邪魔相枢的任务。但女子怀胎生子,本就是往鬼门关走一趟,此时若被相枢控制的人袭击,那就是九死一生的险局。
若相枢只是寻常魔物,倒好对付。可相枢能侵蚀人心,使宿主入邪化魔,乃至实力大增。除却当场击杀,就只有用包括鬼神霞在内的太吾十剑解除宿主的魔化。
可立即与夫家断绝来往,也太不近人情。她与檐前负笈成婚还不到叁个月呐。
叶兮宜抓着窗棂,垂头不语。
檐前负笈回到小院,看叶兮宜神情忧虑,立即走到窗前:“怎么心情不畅?”
叶兮宜摇摇头:“没什么。”
檐前负笈道:“我问过长姐,他说孕中心情不畅,乃属正常。你若实在烦郁,我们四处散散心,可好?”
叶兮宜绽开笑颜:“好。”
她走出房门,和檐前负笈在阴阳学宗内散心。叶兮宜侧头看着檐前负笈,想告诉他,自己是太吾传人,必须回到太吾村去。可她说不出来。每名太吾村人,身上都有自幼所设的术法禁制,以避免向外人透露太吾村的任何信息。太吾十剑可以传承历代剑主的根基武学,历世至今,已有千年,未防阴谋者算计谋夺,才做下了重重防护。
叶兮宜欲言又止,檐前负笈说:“若有心事,不妨说出,让我为你参详。”
叶兮宜说:“听说早前学宗新来一位人物,叫云棋水镜黓龙君。”
“唉。”檐前负笈说,“是人物,但令人头疼。”
“怎么了?”
檐前负笈说:“也不知道他的舌头是用什么做的,连我也想要打他。”
檐前负笈是公认的端方谦和,连他也耐受不住,看来对方不是好相处的人。
叶兮宜说:“如果长姐和他见面,一定大为恼火。”
“不用如果,早就见了。”檐前负笈说,“你提到他,是他让你不愉快了?”
叶兮宜说:“尚未见过面,只是好奇问起而已。”
檐前负笈说:“原来不是因为他心情郁郁。那是什么惹起你的愁绪?”
檐前负笈一向不好糊弄,叶兮宜想绕开话题,却又被他转了回来。
“只是伤春悲秋之慨,你无需担忧。倒是你,平常忙于学宗事务,回来又要担忧我的感受,我怕你不轻松。”
檐前负笈道:“有贤妻如此,再不轻松,也轻松了。”
叶兮宜羞赧得不言语了。
檐前负笈握住叶兮宜的手,说:“兮宜,我们夫妇一体,有任何事情,都请你告知我,我们一同商量着解决。不要藏在心底。”
叶兮宜也想说太吾村的事情,可术法禁制让她说不了。看檐前负笈这副模样,若是叶兮宜不找个恰当的理由,他必不会罢休了。
“只是……只是……”她低着头,低声说,“只是小事。”
“既是小事,说给我听吧。”
叶兮宜说:“……这些日子都闷在屋里养胎,你又不在,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檐前负笈松了口气,不禁微笑:“原来如此,是我失察了。我去请几日的假,好好陪你。”
“不了,是我无理取闹,太过任性了。”
檐前负笈拥叶兮宜入怀,他柔声说:“我是你的夫君,你不对我任性,还能对谁任性?你现在又有孕在身,尽管对我任性便是。你太懂事,我会疼心。”
“夫君……”
檐前负笈的体温很暖,叶兮宜眼中盈了泪,转眼就滴溜溜落下来。檐前负笈赶忙用指弯为她擦拭眼泪,他说:“唉,你这个模样,我宁愿你生气、任性、无理取闹。麦哭了。就这样说定了,你在此稍候,我立刻去找宗主请假。”
叶兮宜本想阻止,可她突然感到附近有人探视,转而道:“那……好。”
檐前负笈扶着叶兮宜坐在石凳上,随后便往宗主居处去。
叶兮宜拭去泪痕,待檐前负笈走远,她站了起来,道:“阁下探视已久,何不现身一会?”
一名发色茶绿的男子从园景后走出,缓步走至叶兮宜跟前。叶兮宜看他是生人,又通身书卷气,与云棋水镜黓龙君的模样描述相符。
叶兮宜说:“妾身皇华如月叶兮宜,请教阁下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