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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2 / 2)

可是短短五分钟后,大家就都傻眼了。

“怎么传开啊?你出去吼两嗓子,别人就会相信你吗?只会觉得又有人在胡编乱造摇光仙尊的往事了……毕竟现在已经太多不同的版本了。”

若是放在以前,这般“热闹”的氛围,世子一定会急不可耐冲进去吃到第一手瓜。

但他现在面色诡异坐在台阶上,双手撑着额头,一脸呆滞看着地面。

他和大家想的完全不一样。

大家都在想

幻象中的种种,即便出了幻象也依然有些意犹未尽。可是他却想到了自己曾经嘲笑过连星茗的一句话——

摇光仙尊的执念是门锁,我真要被你笑死。

“…………”世子眼神更加呆滞。

老天爷啊。

摇光仙尊的执念怎么会真的是门锁?!

这个不是重点。

重点是连星茗怎么会知道摇光仙尊的执念是门锁?

他有些怀疑连星茗的身份,会不会这个人就是……可转念间,世子又想到幻象中那个风华绝代的摇光仙尊,再对比他所认识的连星茗——随遇而安,咸鱼至极。

连“天要亡你全家老小时,你越努力只会越不幸”这种话都说得出来,怎可能会是摇光仙尊?

摇光仙尊可是一直在与天道对抗啊!

不信天道,不敬天命之人,自有傲骨,怎可能会说出这种妥协的话来。

他一方面又觉得这个念头是否有些辱没了那位鼎鼎有名的仙尊,一方面又觉得——

怀疑。

即便是好笑地想要将这个念头否定掉,可心底深处还是萦绕着不确定的怀疑。因为傅仙长和裴剑尊他们对连星茗的态度就很不对劲!

世子想找人商讨此事,也只能去找萧柳。

彼时萧柳正端坐在庭院杨柳之下,不复以往的含蓄温和,他此时有些精神蔫蔫的。

“你怎么了。”世子问。

萧柳面色惨淡看着杨柳叶,道:“我以前一直以为裴剑尊和摇光仙尊才是一对。”

世子立即明白了。

他暴躁道:“我都跟你说了这两人一看就不可能的啊!你现在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吧?”

萧柳脸色更惨淡:“……”

用系统的话来说,那就是嗑错cp了,还一错就是好多年,谁知道突然间塌房。

世子同情又幸灾乐祸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也不必太过于伤心,毕竟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大不了你装作不知道,继续……”

萧柳从储物袋中拿出纸笔,奋笔疾书。

“……”

“你干什么?”

“傅仙长和摇光仙尊好像更配一点,我决定及时止损。”萧柳一边奋笔疾书一边神情端正说:“我要把今日的所见所闻全都记下来,日后可以随时观看,回忆其中奥妙。”

世子嘴角微抽搐道:“你背琴谱时有现在的一分认真吗?”他竟然想找萧柳商议,试图解除心中困惑,他的脑子真是被驴给踢了!

萧柳写到一半,转面疑惑问:“世子殿下,你找萧某有事?”

世子放弃与他多说,转言道:“我就是有点好奇,那个幻象中的白羿将军,你可知?”

“自然知晓。”

萧柳深耕摇光仙尊旧事多年,对于后者曾经最好的朋友,自然略知一二。

世子有些迟疑,停顿数秒才说出口道:“那你知道他这个名字分别是哪两个字吗?”

萧柳在纸上端正写下“白羿”二字。

世子探头一看,面色骤然间大变。

白羿、战死、无头。

那岂不是皇宫中的那个……?

还不等他深想,萧柳更加疑惑的声音响起:“世子,你难道听说过白羿将军?可是你连佛狸国都不知晓,你是从何得知白羿将军的?”

世子僵硬摆手,突然惊慌提起声音。

大声道:“不不不!你可别瞎猜啊,我绝对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另一边。

某处庭院内的伞亭之中。

四面环着深红的梁柱,傅寄秋靠在某一处柱子边,面色淡淡盯着远处的杨柳。

在他的身后。

连星茗与裴子烨对坐在圆桌边,气氛已经死寂了半个时辰,连星茗终是忍不住,抬起手掌伸向桌子中间。

对面的裴子烨脸上血色骤褪,紧紧抿唇微偏过头,像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没有抬手抵抗。

连星茗手伸到一半,哑然抬头道:“裴子烨,我不是要打你,我只是想倒杯茶喝。”

裴子烨这才如梦初醒,恍惚睁开了眼睛。

幻象中的一切,都有他所认知的有巨大差异,他的世界仿佛都被颠覆了。

迟迟回不了神。

连星茗为自己倒了杯茶,态度自然微笑道:“你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裴子烨张了张唇,许久后才涩声道:“我曾经去查过那两百零七名修士与你有何过节。”

一听他这话,连星茗就大概知晓窥视幻象的人,应当是听不见系统的声音。他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垂眸饮口茶,平静道:“漠北做得很隐蔽,你查不到也是正常。”他其实也查不到,“我屠漠北皇宫时,从漠北王那里看到了一些东西,才得知这两百多人参与了连云城之战。”

裴子烨不敢看他。

盯着桌面道:“我……我不知燕王妃……我一直以为她是因为忧心你堕魔,才会终日疾病缠身,惊恐忧虑撒手人寰。”

“你当然不知道。”连星茗弯唇笑了笑,轻声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当时是何种处境,你也不知婚约对于我来说就是去大燕当质子,你更不知道大燕背刺佛狸之事。”

“……”

明明连星茗的声音轻轻柔柔,像春日里柔软的风,但听在裴子烨的耳朵里,却比那些声嘶力竭的质问要更让他心底刺痛。即便是柔软的风,此时也堪比一个巴掌,狠狠甩在他的脸上。

让他脸颊发热,更羞愧不敢抬头。

“你恨我吗?”他低声问。

连星茗抬眸看了他一眼。

其实在血腥婚礼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裴子烨了。一方面是需要去做系统安排的任务,另一方面,他当时也是在故意躲着裴子烨。

想了想,他将手中茶杯倾倒,杯中的茶水尽数流泻到石桌上。

他问:“你看见了什么?”

子烨这才抬起眼帘,看向一桌子的水。

若是从前,他必定会暴跳而起说“有话就说”,但这一次,他定定看着水许久,才小心翼翼、思虑再三道:“我看见了……水?”

连星茗探出食指,将水迹向右侧面划开,划出了数道横线。

“现在呢?”

“线。”裴子烨道。

就像他们当初第二次见面之时,连星茗指着屋中的镂空柜子,眼睛星星亮亮冲他炫耀般笑说:“从上到下总共摆放有五把法琴,这第一把呢,是我从传承墓中九死一生取出来的,是最为心爱的‘二老婆’,睡觉都想抱着睡。这第二把呢……”年少相识,风华正茂。

而今时过境迁,连星茗唇边的笑意变得沉着了许多,说话时却还是留有旧时习惯。

他伸手点了点第一条线。

“这是我皇姐连玥。”

裴子烨面色突然白了几分,仿佛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有些焦躁不安。

连星茗指尖移到第二根线,道:“这是我皇弟连曙,”他依次往下数:“这是我最好的朋友白羿,这是我的父皇,这是我的母后。这是佛狸,这是连云城,这是公宕山……”

数到最后一根线,连星茗抬头道:“裴子烨,你若问我恨不恨你,我应当是不恨的,因为你当年什么都不知道,你也没有参与过这些事情。但你若要问我为何会躲着你,不想见你。”

他指尖轻敲桌面,“砰砰”两声轻响,横在桌上、横在他们二人之间的水线均震了一震。

“每一条线,都是横在我眼前的高山。”

裴子烨呼吸微滞,四面空气仿佛都向他挤压了过来,让他有些难以呼吸。这时候,连星茗抬手用灵力将桌面的水拂去,弯唇笑道:“既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你又没有参与,你也不知晓。何必再旧事重提呢?”

“……”

直到这个时候,裴子烨抬起眼睛看向连星茗。

他指望从连星茗的眼中看见哪怕一点点的情绪,可是没有,这双眼睛里什么也没有。

最可怕的,就是什么也没有。

这让他感觉到一股从灵魂深处浮现出的莫大恐慌,以及力不从心的无力失措。

他想问“我们还有可能吗”,但他已经毫无颜面再问出这句话,只能脸色苍白道:“我以为……我一直以为你真正的心悦之人是宿南烛。”

连星茗哑然一瞬。

宿南烛这个名字,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见过了——道圣。

当年他去做疯批美人任务之时,需要去夺取鬼玉碎片,其中一枚就在宿南烛的手中。他尝试过偷、抢、骗……全部失败。无奈之下,他只能听了系统瞎出主意,使出了个美人计来。

从头到尾把宿南烛耍的团团转,宿南烛反应过来以后,气到当场就差点弄死他。

再后来,便是宿南烛号召万人追捕,还放言必须要抓活的,好让他折辱、凌/辱。

连星茗当着他的面自刎了。

应该不止裴子烨有这种误解,当时很多人都在传他们二人相爱相杀,就像看好戏似的,觉得羁绊如此深刻,最后必定还是会在一起。但……连星茗撑桌扶额,心底长叹一口气。

他最怕的人就是宿南烛了,他不喜欢侵略性太强的人,宿南烛这种人就形如病骨支离的响尾蛇,让他看了都觉得害怕。

“我不喜欢宿南烛。”连星茗撤开手掌,诚实道:“我不喜欢侵略性过强的人,我喜欢温柔点的。若非我当时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必须要同他相处,我应该是连认识都不想认识他的。”

这番言论,真可谓是新奇至极。

打得人措手不及。

当年不止是裴子烨,大多数人都以为连星茗是真的对宿南烛动情了。

抿唇许久后,裴子烨抬起头来,才声音干涩问:“那你到底喜欢谁?”他好像已经知道答案,却还是不死心要问出口。

——我好像谁也不喜欢吧。

但听见这个问题时,连星茗还是不可避免想起了幻象中的种种,那些十分真实,现在回想起来又十足虚幻的少年时期春心萌动。

他微微转了下眸,有些迟疑偏头看向了红柱旁身长玉立的傅寄秋。

傅寄秋原本在看着远处的柳树,不知道何时起,就偏眸看向了他,也不知看了多久。

清雅的瞳孔像荡开了水,浮着克制的情思,似春潮涌动,又似暗怀隐密紧张的期盼。

“我谁也……”

连星茗嗓子眼堵了一堵。

不知道怎么回事。

突然间,他莫名有些说不出这话了。

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