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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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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星茗心道一声当然,人若生病最讲究的是对症下药,他当年创《西乡月》一方面是为了糊弄师父布置下来的作业,另一方面是想吃佛狸国的特产小吃马奶糖糕,深更半夜想到就差流口水,最后边吞口水边哀嚎写下了这首曲谱。此男子为何对阿笙有执念,他猜不到,但用脚趾头想一想也知道不可能是因为思乡之情。

会是因为男女之情吗?

连星茗罕见地犯了难,这可如何是好,他从来没有创过有关爱情的曲子。

“他过来了!”世子迅速倒戈,转而将连星茗看作了全村的希望,眼巴巴看过来:“除了西乡月,你还会其他祥曲吗?”

我自己写的我当然会,但全都是思乡之曲。

连星茗汗颜想:原来我小时候这么糊弄的嘛,交作业都只用这一种主题。

若论以爱情为主题,那是真的没有。但有一首后期所创的曲子可以勉勉强强搭上几分关系。事不宜迟,连星茗素手轻拢琴弦,凭着模糊的记忆不太确定地弹奏了一小节。

这一串音调比起《西乡月》的轻灵欢快,听起来更加的诡秘危险,偏偏节奏缓慢,乍一听视野中仿佛浮现出一个舞姿曼妙的西域舞姬,赤足上的铃铛叮铃响,举手投足携着隐秘又克制的诱惑。

世子手臂起一层鸡皮疙瘩,问:“这又是啥?”

对摇光仙尊了如指掌的脑残粉萧柳,此时也迷茫,“这……不知,萧某从未听过。”

——你们当然没有听过了!因为这首曲子他只在道圣一人面前弹奏过一遍,甚至嫌弃到都没有取名字。勉勉强强弹出一小节,连星茗终于确定自己已经将这首黑历史忘了个精光,他抱着琴从轿中起身。

世子惶恐问:“你干嘛?”

连星茗长叹一声:“三十六计。”

世子:“?”

连星茗将琴抛还给萧柳,十分摆烂的就近跨上花轿的窗:“走为上策。叫大家别弹了,趁着障气稍稍被净化,赶紧逃命吧。”

世子:“……”

世子转头就跑:“你不早说啊啊啊!障妖都已经快跑到我们的脸上来了!”他逃时没有注意到足下,被搁置在地的轿棍绊了个正着,倒插葱般栽倒在地还滚了两圈。萧柳顺手将其提起,急声喝道:“障妖要上花轿,表哥走窗!”

连星茗一只腿已经跨上了窗户,这窗口窄小,他不一定能钻出去。正要尝试,后方传来“咚”一声巨响,他百忙之中抽空往后瞄了一眼,鲜红的轿帘缝隙之中,伸出来一只惨白惨白的手掌,指尖环绕有黑色障气。

障气如附骨之蛆般黏上轿帘,速度极快沿着木壁掠来!不知附近哪位琴修的尖叫声如此肖似杀猪,连星茗都被震出了耳鸣,千钧一发之际,远方响起一道呼啸的森寒剑气破风声。

接下来的一切,仿佛变成了慢动作。

障妖的手掌停滞在半空,所有的乌黑障气倏然间全部收拢回体内!那只手缓慢抬高几寸,凌空坠落,“啪”一声摔在轿子里,被斩断的手臂霎时间鲜血四溅。

障妖身形猛地腾空而起,被击退数米不止,狠狠摔在了尘土飞扬之地,耷拉脑袋昏死过去。

“……”空气中一片死寂。

世子摇摇晃晃爬起来,傻了般看着远处剑光飞掠而来:“是裴剑尊来救我们了吗?”

“不是。”萧柳的声音凝重。

剑气森寒,如千年不化的高山雪,裴子烨的剑招远没有如此冰冷肃杀的剑意。

可不是裴子烨的话,还能是谁?

连星茗心里也疑惑,外头的寂静维持了很长时间,似乎有人御剑而来,一剑劈斩开萦绕不散的障气。收剑声就在花轿前不远处,萧柳正色躬身:“晚辈萧柳恭迎前辈!”

遇事不决,先拜一下。

连星茗竖起耳朵偷听,外头响起一道雅致、却又实在嘶哑凝滞的声音:“……方才是你们奏琴?”

咚咚——

连星茗心脏剧烈颤动了两下,漏了拍。他不由自主地直起脊背,面上惊喜。

“是。”

其他琴修骤然醒转,敬畏跟着行礼。

这些小辈眼界怎地如此浅薄,连这个人都不认得了么?这声音连星茗绝不可能听错——来者竟是他的师兄,少仙长傅寄秋!

傅寄秋踱步到一人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声音像是浸入寒冰般透彻:“你弹了哪首曲子?”

是西乡月!

连星茗在花轿里暗自激动:裴子烨强掳琴修蹚浑水,就很没有人性。师兄心性高洁,一定看不下去裴子烨如此荒唐行径。

上辈子傅寄秋为了阻止他做恶事,虐身又伤心,一身白衣染血、明月蒙尘,最后心魔横生,被蓬莱仙岛震怒地抓回去灭心魔。

然而即便在他们关系最紧张的时候,傅寄秋也从来没有对他刀剑相向,而是一直试图拯救他,教他放下执念。不得不说不愧是心怀天下的少仙长,就连对他这么一个为祸一方的恶徒,都能够一视同仁地伸出援手,善心相助。

连星茗心怀感恩,又满是亏欠,自刎之时还特意拿了傅寄秋的剑——当时全天下人都在说,谁的剑若能斩杀他,谁便是救世英雄。

他将“诛杀恶人”的丰功伟绩赠予傅寄秋,算是报恩,更算是弥补。

一别三千年,想必当年傅寄秋得知他的死讯后,便已经化解了心魔,重回濯濯君子的端方仙姿,依旧大道无私地庇佑众生。

想到这,连星茗大喜伸出手掌,正准备挑开轿帘投奔他这位外表冰冷却内心柔软的“天下第一大好人”师兄。

轿子外传来某位琴修的应声:“回前辈,我方才弹的是西乡月……”话尚未说完,一道无情劲风袭来,那琴修连人带琴被击飞百米不止,猛地撞到某处屋舍的大门上。

听这声音摔得不轻,起码骨折。

“……?”

连星茗哑然缩手,乖巧滑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