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办领导目光非常严肃地看着顾大伯,他曾经还挺喜欢这有学识的顾家人,也让其进入街道办工作,但今天,军区人员出面,他可不敢徇私。
听到街道办领导这毫不留情的话,顾维平脸色有点白,几秒钟后才老老实实说道:“我是顾缙的大堂伯,顾缙的爷爷是我爹的堂弟。”
三代远,也就是说两家隔着的亲属远得不止一点。
街道办领导在内心叹息一声,收起爱才之心,公事公办道:“顾维平,你们家收拾收拾,尽快搬走,工作关系我给你开证明,你们回原籍吧。”
这年代要是工作关系不在京城是不能待在京城的。
毕竟京城就这么大,人人都往京城跑,那京城人口不得暴增成什么样,到时候不仅会给治安带来极大的压力,还有可能会给人民生存造成一定的影响。
“我……”
顾维平满嘴苦涩,说实话,见识了京城的好,他真不想再回到老家。
要不是如此,当初他们也不会知道顾缙爸妈出事一商量就拖家带口的来了京城。
旁边,听了一会的顾家老太太可算是听清楚了。
他们要搬家,立刻搬家。
凭什么?
难道堂兄就不是兄弟了吗?当初顾缙的爷爷她家老头子可没少照顾,怎么发达了就不认亲戚,这还有没有天理,这样一想,老太太不干了,直接往地上一趟,大声哭嚎道:“当初可是顾缙让我们来的,怎么,现在不需要我们又要把我们赶走?”
“我没有,我没有请你们来,是你们自己来的!”
见大奶奶还敢诬陷自己,新仇旧恨涌上了大毛的心头。
“你爸妈牺牲时通知是下发到我们家的,为了照顾你,我们立刻二话不说变卖家产来京城照顾你,你这没良心的孩子哟,你不念恩情就罢了,现在还过河拆桥地赶我们走,太没良心了,现在地方上都土改了,我们要田没田,要房没房,你这不是逼我们去死吗?”
说到这,老太太嚎得更大声。
一旁的顾家大伯娘也回了神,然后捂着一张惨白的脸嘤嘤嘤起来。
屋里,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孩被院子里的哭闹声惊醒,咧嘴就大哭,一时之间屋里屋外都是哭声。
好不凄惨。
如此一来,可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
一些围观群众的神色也开始变化。
如果是变卖了家产投奔,现在要赶人走,确实跟逼人去死没什么区别,这样一想,一些年纪大的老人看向大毛的目光就带上了那么一点指责。
就连街道办的工作人员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苏蔓青一直等待着街道办的处理没有插手,但她现在想为顾家老太太的表演鼓掌,不愧是吃的盐比年轻人吃的米都多的老人,这卖惨的经验无比丰富。
看看,才几分钟的功夫,就能让舆论走向反转。
大毛还没收回房子,就开始被人指责,她今天要是不在这,她估计街道办都不一定能秉公处理。
没见那个街道办领导跟顾维平‘眉来眼去’吗!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被苏蔓青鼓起。
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街道办领导与工作人员看向苏蔓青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不自然。
他们刚刚好像意志力不坚定了。
但任何事都有前因后果,他们总不能逼顾维平一家老小去死,毕竟大家同事了好几年。
围观群众跟街道办人的工作人员不说话,大毛也因苏蔓青的出面神色恢复了平静,院子里立刻就安静下来。
只有顾老太太的干嚎与顾家大伯娘的嘤嘤嘤声回荡着。
至于屋里哭闹的孩子,顾维平也不知道是为了躲避难堪还是真心疼孩子,在苏蔓青拍掌的前几秒去了屋里哄孩子,此时孩子的哭声倒是停了。
“苏……苏同志,这事你看应该怎么办,咱们总不能……”
苏蔓青可代表着军区,街道办的领导只能硬着头皮出面。
苏蔓青只淡淡地看了一眼街道办领导,然后就对躺在地上干嚎的顾老太太说道:“老太太,快请起,地上凉,受了感冒还得花钱看病,不值得。”
这话乍一听像是关心人,但仔细一品,怎么品怎么不对味。
顾老太太也因为苏蔓青的这句关心被噎住了。
想再嚎情绪好像再也回不到刚才,不嚎吧,一时之间又缺了氛围,不够惨。
婆婆被噎住,顾家大伯娘直接吓得停止了嘤嘤嘤。
苏蔓青这才满意,然后转身看着所有人神色淡然说道:“既然我站在这里,我就有几个问题要问,不管你们谁,都可以回答我。”
“苏同志你请问。”
街道办领导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苏蔓青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说道:“一,当初顾缙父母牺牲的消息按照军规,不仅会传回老家,同时也会把遗物亲自送到家属手里,顾缙接收的就是烈士证与抚恤金,那么,抚恤金现在在哪?”
一听抚恤金,顾老太太懂了,看向苏蔓青的目光非常警惕。
那笔钱她当初可是从顾缙那偷走的,对外赖顾缙揣着钱到处跑被小偷摸了包。
屋里,顾维平一直留意着事态的发展,听到苏蔓青的话,他又后悔又着急,他刚刚就不应该回房,要不然此时就可以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