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写字楼旁边的咖啡厅见面，林路说他的麻烦处理完了这回要真的出国去散心。

姜琳笑了，说，“那就再跟你说一次再见吧。”

林路看着她，半天才说，“不想说再见。”

“什么？”

林路说，“琳琳，我想问你……”

姜琳手机响，她松了一口气的瞬间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有点抗拒他可能会说的话，哥哥来的电话。

姜尘说，“忙什么呢？你的外甥女出生了，有没有时间来看看啊大忙人。”

“真的吗！”姜琳激动不已，“预产期不是还没到吗？已经生完啦？我马上来等我啊！”

林路主动提出送她过去，姜琳也没推辞，拜托同事回去交素材，自己跟领导说明了情况欢天喜地的去医院了。

到了医院门口她看到有卖气球的，想着自己作为小姑姑头次见面空着手说不过去，于是买了一个玫红色桃心的气球。

林路想着自己现在去不太合适，跟姜琳道别，他说，“晚点有空的话一起吃饭？”

姜琳叹气，她实在搞不懂眼前这个人了，她问，“你有话跟我说吗？现在说吧，你刚刚没说完那句是什么？”

林路觉得姜琳有点变了，变得比从前……冷漠了一点，他说，“我是想问我们……还有机会吗？”

姜琳一点也不高兴一点也不意外，听到这句话她甚至有点生气，她冷笑了一声，说，“你把我当什么呢？你现在说这句话是什么心理？难道说你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很爱我？”

“你信吗？”林路问。

姜琳毫不犹豫的摇头，她说，“我没有信不信，我不在乎，林路，你看上去很疲惫，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烦心事，希望你能获得幸福，我要走啦，拜拜。”

姜琳转身离开，心里想着即将见面的小宝贝脸上止不住的笑，快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啪的一声巨响，姜琳被吓了一跳，手上气球拉着她的力道消失，已经成了轻飘飘一片塑料纸掉在了地上……

罪魁祸首就是从她身后路过的韩颂！

“喂！你干嘛！”

韩颂不理她，姜琳追上去拉着他要他赔，韩颂不爽的看了她一眼把她推开走了。

34.

姜琳的嫂子在月子中心住着，她有空就去看豆豆宝宝，这天顺路过去的时候正好遇到白如雪也在，她带着丈夫孩子回来给爸爸过生日要小住几天。

今天来得不是时候，豆豆小朋友喝完了奶正睡得香呢，姜琳待了一会儿见白如雪要走也一起离开了。

两人一起下楼，姜琳犹豫再叁还是主动跟白如雪说想和她聊聊，白如雪看了她一眼大概猜出了什么，欣然答应，两人就近找了个咖啡厅。

白如雪倒是先开口了，“你是不是要问林路啊？老实说，前段时间听说你退婚了我想问你来着，但我又怕你介意，毕竟我和林路有过一段。”

姜琳微笑着点头，说，“姐姐，我觉得我一点也不了解林路这个人。”

“怎么说？”

姜琳一股脑把她和林路的过往说了一遍，末了，她补充，“我现在想不通的是，这个人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但我纠结这个问题不是因为我还喜欢他或者想继续发展，我是替我自己问这个问题。”

白如雪很理解，“我明白。琳琳，他爱不爱你我回答不了，恐怕这个问题只有他自己知道。但如果你不能肯定这个答案，那真相就是不爱你。”

姜琳觉得对极了，她还觉得自己有点好笑，这时候白如雪说，“你喜欢林路什么？你不觉得他很无趣吗？虽然一开始会被他的温柔打动，但这个人真的……”

“你们怎么分手的啊姐姐？”

白如雪说，“我俩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因为林真不高兴，但其实也还好，因为我本身没打算和他结婚，那会儿完全没有想稳定下来的打算，可能我没那么爱他吧，就算有，考虑到婚后多那么个小姑子我也不要了，分手是我提的，我喜欢别人了，林路不信，不肯分手，后来……我撒了个谎，找了一个各方面条件他比不上的对象演戏，大概彻底伤了他的面子吧。”

姜琳了解了，她说，“挺奇怪的，分手之后我发现我好像没那么喜欢他，不然也不会那么快走出失恋……”

白如雪笑了，她凑过去戏谑的说，“失恋快速结束的理由……应该是有新欢了吧！”

姜琳顿时脸红慌张，她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和韩颂那点破事，白如雪看她一个小丫头跟看白纸似的透明，她也不逼问，只是给她建议，“总之呢让你自我怀疑的感情就不是对的感情，你差什么呢？不值得有人死心塌地爱你吗？”

“是的。”姜琳感到自己心底最大的委屈被人说透了。

她觉得白如雪十分睿智，这种睿智和通透是她能接受的，不像韩颂的歪理邪说，让她反驳不了又不甘同化，她问，“姐姐，我跟你说哦，其实我现在有和一个男生发展，但比较复杂……”

“我就说嘛，”白如雪笑了，“男女之间再复杂能复杂到哪里去，反正就一个原则，你高不高兴，你都不高兴了干嘛委屈自己？”

“太对了。”姜琳再次认同。

“好了，我也该回家了，最后再给你一个小小的建议，如果你感到自己的感情生活混乱不清，其实有可能是你自己在放纵这种局面，最好的办法是保持独身一段时间，悦己为先，从别人处获得愉悦可不能作为唯一。”

姜琳默默记下这句话。

韩颂最近都没找她，她主动去找韩颂。

他在工作，姜琳在办公室等了一会儿，可以谈话了。

“韩颂哥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

“你爱我吗？什么时候爱我的？”

韩颂看着她的眼睛不回答，他心里还在气她那天在医院的行为，事后也不找他，现在跑来问爱不爱？

他说，“爱。不爱你我跟你玩什么呢？”

“什么时候呢？”她追问。

“我哪知道什么时候。”

姜琳见他有点不高兴了，坐到他身边，她说，“我不明白，你说我是妹妹，你说你爱我，唯一让这段关系质变的就是我们发生了关系……”

韩颂的脸色在她的话语中难看了起来，她继续说，“是这样吗？因为发生了关系爱我了吗？”

“你是这样看我的？我就图你的身体？”韩颂冰冷的反问。

“不是吗？否则说不通不是吗？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什么时候爱我了？”

韩颂简直不想理她，他久久的沉默，心里一直在盘算，这算什么问题？用过去来否认现在？他此刻说一句一直爱着她就是答案了吗？她就满意了吗？如果是，这种毫无意义的谎话他不愿说，他也不愿配合姜琳这种幼稚的试探和折腾，如果不是，那他说什么话都没用不是吗？

他问她，“你到底想要什么？”

姜琳苦笑，“第一段感情稀里糊涂，第二段感情也不清不楚，这不是你们的错，是我没想清楚。”

“那你现在想清楚什么了？”

姜琳说，“我想结束所有不明不白的混乱，认真生活。”

“结束和我？”韩颂不可置信的问。

“嗯，”姜琳看着他，表情严肃。

韩颂的脸色黑得吓人，姜琳却不怕，她看着韩颂，问他，“哥哥，我不好吗？我不配被人好好的爱护吗？我不想这样交代我的感情，我错了吗？”

韩颂长长的叹了口气，说，“没错。”

姜琳走后韩颂不知道坐了多久，他一直在回想姜琳的话，往事一幕幕浮现，他知道姜琳在问什么。

35.

韩颂大二暑假出去玩了一趟才回家，到家是半夜了，他跟老妈说早上别叫他，补觉。

真正睡着估计到四五点了，正睡得香呢，有人咚咚咚砸门，韩颂烦躁的吼了一句不起，门外安静了两秒，继续咚咚咚！

“哥哥起床呀！快九点了！我要进来！”

韩颂听出是姜琳，掀开被子去开门，走到门口又回去随便扯了件T恤套上才把人放进来。

姜琳抱着作业本，韩颂在她开口前吩咐，“自己玩，不许吵我。”

姜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韩颂继续钻被窝睡觉。不用问他也知道这家伙又谎称来找他补数学题实际约了同学一早出去疯。果然，姜琳把作业放在他桌子上，蹑手蹑脚外出走，走到门口，她突然来到了韩颂床边，韩颂感受到眼前站着人，他没作反应，下一秒，姜琳就扯着他耳朵喊了一嗓子，“起床啦懒猪！”

韩颂一把捉住她手腕把她扯到被子上，正想揍她屁股，起身看到她穿着短短的牛仔裤，白皙的大腿亮在那，韩颂改变方向给了她一个爆栗，姜琳哇哇叫着爬起来下了床，韩颂打量她，问，“你是不是长个子了？”

姜琳得意的挺起胸脯，“那当然！”

韩颂被这么一闹也不困了，起床去厕所，路过她的时候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说，“小矮人。”

“呸！”

等他洗漱完出来，姜琳已经走了，韩颂吃了早餐回房间打开电脑，桌上乱七八糟扔着她的作业本，韩颂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看到一本少女杂志。

他一时兴起翻来看，中间一页折起来的，上面还涂涂画画写了很多字，页面右下角有一个小栏目，写着什么速配指数，方法是情侣双方姓名拼音对照数字做算术？

JL显然是姜琳了，但另外的……这丫头喜欢几个人？哦，不对，紧挨着JL的只有一个名字，HS。

韩颂？他自己？

韩颂摇了摇头把她的少女心事放下，他想应该是自己多虑了，姜琳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再说，即便她到了这个年纪对爱情有了朦胧的憧憬，拿身边的哥哥做参照物也是正常。小女孩不是都这样吗？小的时候会说以后要嫁一个像爸爸这样的人，这不是爱情，不过是喜欢和信任身边的人罢了。

韩颂告诉自己可不要大惊小怪。

过了两天，韩颂要去姜琳家吃饭，出门前他把姜琳的作业给她带过去了，姜琳请了同学来家里玩，两个小女生在卧室里傻笑，韩颂把作业给她放下就走了。

关上了门，他听到姜琳的同学问她，“他就是韩颂啊？好帅啊！难怪哦……”

姜琳说了什么他没听清，屋里响起两人笑笑闹闹的声音。

韩颂下楼后找了个借口回家去了，他开始反思自己，他依然没有想收下姜琳的少女情愫，但他好疼爱这个妹妹，他自觉有责任引导，他感叹姜琳真的是长大了，韩颂一边想着他这个没有血缘的哥哥真的要保持点距离了，心底多少还是舍不得和姜琳生分的。

韩颂做了决定之后一直在反复质疑自己是否小题大做，姜琳生日快到了，如往年一样，他早就准备好了让她尖叫欢呼的礼物，可这会却觉得这份正常的哥哥对妹妹的关爱有点过度？其实他也很不喜欢这种束缚，约束着自己不能去爱护喜欢的妹妹，凭什么呢？

姜琳在生日前来找他，问，“哥哥你什么时候开学啊？”

韩颂说，“还有几天。”

姜琳又问，“几天啊？马上就要到我生日了。”

放在从前他丝毫不会质疑姜琳对他的偏爱和依赖，实际上他还经常为这个打击姜尘，幼稚的攀比最佳哥哥，但他忘了，妹妹都要长大的，长大了就需要在别的方面保护她引导她，尽管这是为她好，尽管这要他主动拉开两人的距离，他说，“可能要错过了，但哥哥会送你礼物的。”

姜琳低头看地板，说，“不要礼物，我想你陪我过生日，我爸爸也说要出差，你陪我嘛。”

韩颂说，“我要开学了啊，难道不去学校？”

姜琳看着他，说，“你以前也经常逃课带我玩，大学不是很宽松吗？”

韩颂没话说，姜琳向前一步站在他面前，问，“韩颂哥哥，你怎么了？我觉得你最近变了，你是不是和我哥一样交女朋友了？姜尘说我狗都嫌不带我去玩呢，你也嫌弃我烦人了吗？”

韩颂愣了一下，手下意识的就去摸她的头安慰她，这种互动已经是刻在身体里的惯性了，一时半刻哪里能改，他说，“想什么呢，姜尘跟你闹着玩而已。我，我有女朋友也不会嫌弃你，你最可爱了。”

“那……”姜琳充满期待的看着他，“你陪我过生日吗？”

韩颂舍不得拒绝她太多，答应了。

姜琳很高兴，下意识要去抱他，半路却收住了，韩颂看在眼里，把她抱进怀里，在她耳边说，“怎么就长大了呢……”

……

很快到了姜琳生日，这个生日过得太惨了，原本和同学约好去外面玩，下雨取消了，所有人都临时有事，给她一句晚上陪她好好过生日，可姜琳等不到晚上，她去找韩颂，韩颂也不在家，阿姨说他一早就跟父亲外出了。姜琳一个人往回走，伞也不要了，大雨淋湿了她的衣服，她觉得全世界都不在意她，就在她伤心不已的时候，有个男生出现，他抱着一束玫瑰来找女朋友，雨那么大，他也淋湿了，但他的花一点也没被浇坏，好漂亮的玫瑰，男生分给了她一朵，希望她不要再哭了。

晚些时候姜琳就生病了，阿嬷给她喝了感冒药早早睡下，忙完回来的韩颂来找姜琳，看到她因为发烧面色通红，很像她枕头边的那支玫瑰花。

“哥哥……”她醒了。

韩颂握住她的手，姜琳迷迷糊糊的说，“我不喜欢你……你不要不理我。”

说完她又睡着了，韩颂情绪复杂，他说不上自己是内疚还是心疼，是失落还是轻松。

他抚摸着姜琳的额头，小声向她承诺，“我永远在你身边。”

韩颂守到姜琳妈妈回来才走，这一晚他没能睡着，姜琳生着病还怕他不理她的样子让他心疼，但这也让他确定姜琳或许真的对他有超越兄妹的情谊，他呢？他根本不愿意深入挖掘这份感情，他已经20岁了，20岁的他做不到抓着一颗14岁少女懵懂的心向下走，他只是心疼他最喜欢的小妹妹因为他而难过了。

韩颂在心里默默祈祷姜琳快点开心起来，这只是青春路上一个小小的插曲。

祈祷得到了回应，生日过后，姜琳又恢复了从前的状态，她没有因此躲避他，还是在他面前撒娇耍赖，韩颂也正常恋爱了，姜琳奉命来打探消息，被他一堆礼物收买，依然是那个鬼精灵。

他陪着她成长，毕业，工作，看着她从一个小不点长成了大人模样，韩颂不否认自己的需求，遇到合适的他就正常恋爱，不想恋爱的时候他也建立过纯性欲的男女关系，他记不清自己对姜琳的爱是从哪一刻开始的，但他从不后悔自己一路走来的选择。六岁的年龄差不算什么，可惜他们认识的太早，要放在现在，十岁差距他也不在乎，偏偏就是个太早。

太早导致了太晚，韩颂早已决定安心当个哥哥看着她幸福快乐的生活，可是命运给了他新的机会，在最合适的时候，姜琳又主动热情的给了他开关，韩颂没办法拒绝。

令他生气的是姜琳质问他自己配不配得到最好的爱情？

韩颂感到无力，他还有点生气，他明白她想要的是他历史清白的守着她长大，她要童话，韩颂给不了。

就像他从前认为的一样，14岁的少女姜琳对他的那点情愫完全不应该被放大，但他并不否认这点情愫的珍贵，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珍藏在心底，连自己都舍不得拿出来回味。

她还年轻，还没体验过，还有很多的选择和机会，如果她觉得自己给的配不上她，他又能做什么？他深知爱情没有统一衡量标准，自己判断不合格，别人看着再好又如何？韩颂没办法强迫姜琳勉强接受一个不够好的选项。

他只是难过，早知如此就不开始了，体验过了拥有谈放手真是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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