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疏白立即反应过来,不该提到他妈妈霍青宜。
也明白了验收工作晏斯时为什么要叫他去,自己不肯露面。
与霍青宜有关的事,在晏斯时这儿,尚且还是禁忌。
预定时间,戴树芳和霍济衷出发前来北城。
与二老同行的,还有罗卫国。
罗卫国儿子罗威也在北城上班,他陪同二老,也顺便抽空看看儿子。
戴树芳不怎么喜欢罗卫国,但霍济衷说他热心细心,带着有什么事情要办,也好有个使唤的人。
外公外婆抵达那日,晏斯时开车去机场接人,一道吃过中饭,再送去桃月里。
挺窄一条巷子,再拐进去不便倒车。
晏斯时就在巷口停下,卸了后备厢的行李,送二老往里走。
门前一株幽绿石榴树,荫了一片天光,其上天色湛湛,似群青琉璃瓦。
晏斯时停在门口,敲了敲门。
片刻,有个穿蓝色工作服的阿姨过来开了门,拎过了他身旁的行李箱。
晏斯时转身对二老淡笑说:“里面东西都准备齐全了,你们看看如果还缺什么,就给我打电话。”
戴树芳看着晏斯时,“你不进去啊,小晏?”
“我就不进去了。”
两位老人默然一瞬,没说什么。
晏斯时说:“你们先休息,外婆我明早来接您去医院复查。”
“你明天不上班哦?”
“我请假。”
次日,晏斯时陪同戴树芳去医院做了全套相关的检查,复查结果十分理想,主治医生让加强锻炼和营养,下次全面复查,可以安排在一年以后。
后头恰逢周末,戴树芳想去瞧一个医疗器械的展览,但很不巧,与晏斯时一个业界论坛的时间重了。
在餐厅包厢吃饭时,聊起这事。
罗卫国说:“小晏总你大可忙你的去,我陪霍董和戴老师去参加就行。”
戴树芳有些嫌弃罗卫国,他这人周到细心不错,但往往殷勤太过,“你跟着去还叫不叫人消停?”
罗卫国笑说:“那要不我叫我儿子来?他对北城熟得很。”
戴树芳就更嫌弃了。
罗卫国这人脸皮好似天生比别人厚两分,又说:“这展览全都是外国展商吧?正好,我在北城还认识一个人,我老乡闺女,念的就是英语专业。她给戴老师您做向导,您一定满意。”
戴树芳说:“我都不认识,放我跟前做什么……”
晏斯时不爱同罗卫国这般油滑的人打交道,但他能跟霍济衷这么多年,工作能力必然有其可取之处。
罗卫国跟戴树芳的这一番殷勤,他一直似听非听的,只持杯饮茶。
直至那罗卫国这番叫人熟悉的描述落入耳中。
晏斯时开口:“您见过的。”
戴树芳说:“哦?”
“我高二那年明中校庆,她跟您打过招呼,姓夏。”
戴树芳思索片刻,“是不是那个,当时厂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夏什么的女儿?”
罗卫国讪讪地说了句“是的”。
可见那时候夏建阳那事闹得多难看,一贯不怎么关心厂里事务的戴树芳都听说过。
戴树芳说:“印象中那小姑娘挺乖巧的,怎么有这么一个父亲。”
罗卫国说:“人小姑娘争气,比我家罗威可争气多了。现在在一个什么科技公司上班,好像是外企,还是什么国外部门……您要是觉得可以,我给她打电话,问问她有没有时间。”
戴树芳:“那你问问。”
晏斯时平声说:“我来。”
罗卫国愣了下,没反应过来。
晏斯时:“我来打电话。”
戴树芳敏锐捕捉到什么:“小晏你跟人认识啊?”
晏斯时“嗯”了一声,却不欲解释太多,起身,拿着手机走到了包厢的窗边,播出电话。
夏漓接到电话时刚刚午睡结束。
趴久了手臂发麻,滑动两下才将手机接通。
“在忙吗?”
听见晏斯时的声音,夏漓不由地坐正了两分,端起一旁马克杯喝了口水,“没有,还在午睡时间。”
“周日有空吗?”
夏漓点开电脑上的日程安排看了看,“有。”
“可能有些唐突……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
听完晏斯时的讲述,夏漓有两分犹豫。
大抵这分迟疑被感知到了,晏斯时说:“不方便也无妨。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人情世故。”
“不是……”夏漓忙说,她对晏斯时外公外婆的印象其实很不错,“有个条件可以吗?”
“你说。”
“让罗叔叔别跟着去。”
她听见电话那头,晏斯时似乎是轻笑了一声,“好。”
这声极难捕捉的轻笑,让夏漓觉得,她仿佛跟晏斯时达成了某种默契。
毕竟,当年正是基于对罗卫国的招架不住,才有了晏斯时同她借耳机的事。
才有了她一切心事的开端。
周日,晏斯时亲自开车将外公外婆和夏漓送至会展中心门口。
三人下了车,夏漓特意落后一步,跟他保证:“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二老。”
晏斯时说:“我没什么不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