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深长的门洞,来到玄武门内,视野豁然开朗。跟南门东门的居高临下不同,这里的地势颇为平缓,布局也极为疏朗,流水潺潺环绕花木,亭台楼阁点缀其间,一条麻石铺成的大路,直接通向了不远处的宫殿。
领路的宫女介绍道:“你们别看着这玄武门不显眼,从这里进宫可比从另外几处方便得多,路也好走,前头那片宫殿就是温室,就算是数九严寒,那里头也是温暖如春,陛下让人种了不少花木,宫里的贵人们都喜欢在里头玩乐歇息……”
凌云默默地将所见所闻都记了下来,何潘仁则是顺着宫女的话连声赞叹,不时追问。那宫人性情其实颇为稳重,却也在不知不觉地把各处都细细说了一遍,“你们若能伺候好陛下,不管是温室里的花木,还是阁楼上的风光,日后自然都有机会去好好领略。”
何潘仁诚恳地行了一礼:“多谢阿监指点。小人出身蛮夷之地,也不懂中原礼仪,公主殿下虽然交代了许多,小人却只能记个大概,心里正七上八下,没想到今日菩萨保佑,竟让我遇到阿监这样善心的贵人,不嫌小人粗陋,事事细心指点,这等恩德,小人日后该如何回报才好!”
宫人的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摆手道:“我算什么贵人,再说带你们进来,也是职责所在,当不得什么。”
眼见何潘仁依然眼巴巴地瞧着她,她索性把宫里的规矩拣要紧的提点了几句,最后压低了声音道:“陛下对你们胡人原是格外宽厚,如今性情也比先前随和,轻易不发落人了,你们规矩上错个一点半点也不打紧,但有一条,你们一定得牢牢记住——
“陛下若是问起外头的情形,你们万万不能危言耸听,若是说了什么让陛下心烦意乱的昏话,那就别怪殿下也救不得你们了!”
何潘仁笑道:“小的明白,公主殿下让小的进宫效力,是想让陛下能宁心静气,高枕无忧,小的自然不会胡言乱语,搅了陛下的兴致。”这件事,南阳公主那边其实说得更直接——到皇帝面前不能乱说话,前些日子有宫女向他告发说,外头人人欲反,当即就被赐死了。
宫人见他乖觉,也松了口气:“你知道就好。”
说话间,他们经过一处空地,往南看去,能瞧见远处有一座楼台,占地极广,露台极多,门户道路之间九曲连环,看去简直令人目眩,何潘仁奇道:“那是什么地方?怎么和别处都不大一样?”
宫人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嗤”的笑了出来:“你说的是迷楼?那可不是跟别处都不一样么,宫中新纳的美人们都住在那里呢。”
何潘仁纳闷道:“那些屋舍瞧着都差不多,这么多美人混在一处,要分辨谁住在哪里都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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