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潘仁看着段纶,片刻后才轻轻笑了起来:“钱财?不瞒段大郎说,何某的确是身无长物,也就是有些钱财而已,有生之年,大概都不会匮乏,倒也无须让人赏赐。此事就不必再拿来说笑了。
“说到官爵,我这胡商萨宝,在中原固然不算什么,在西域倒也不比可汗国王差上多少。再说我若乐意,十年前就继承了王位,所谓封侯拜将,封妻荫子,于我而言,不过是早已厌倦的一路旧路。至于商路、封地也是如此,我早已无需这些身外之物,你们也不必再以己度人。”
段纶原也想过他会否认推脱,却没想到他会这样大放厥词,心头自是愈发愤懑,皱眉道:“何大萨宝,就算你富可敌国,权倾西域,但这里毕竟是中原,中原就有中原的规矩,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攀高附贵,原是人之常情,但要做得太过,那却是自取其辱。
“萨宝大概也知道,国公自来厚道,却也不是没有雷霆手段。有些事,今日你尽管开口,日后定能得偿所愿;可有些事,你还乘早打消念头的好,以免弄巧成拙,最后反而一无所得!”
何潘仁若有所思地听着他的话语,突然反问道:“你们的意思是,无论怎样我都配不上阿云,所以就不要妄想攀龙附凤,自取其辱了?”
段纶心里冷哼了一声,嘴上却还是尽量委婉道:“话也不必这么说。大萨宝固然是一表人才,奈何身份和阿云相差太远,你若继续跟随在她身边,只会让她被人耻笑,国公也断然不会应允这等有失体统之事,这样一来,与你所求岂不是南辕北辙?何大萨宝,你是明白人,该何去何从,应当不难决断吧?”
何潘仁缓缓点头:“看来无论我怎么说,你们都觉得我是另有所图,但注定不会得逞,不如乘早换个打算,还能得些实惠。”
段纶皱了皱眉,何潘仁怎么越说越直接了?但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他也只能道:“何大萨宝心里明白就好。”
何潘仁再次笑了起来,笑容冰冷而锋利:“我的确已经明白了,原来你们这些人,根本就不配做阿云的亲人;有你们这样的亲人,的确是她的奇耻大辱。”
段纶怔了怔才确信自己并没有听错,怒火顿时冲上了头顶:“你!你怎敢如此胡言乱……”
何潘仁语气嘲讽地打断了他:“我哪一句说错了?不是你适才亲口告诉我,让我别想攀龙附凤,别想通过阿云来算计李家么?你之所以会这么说,不就是因为在你们眼里,阿云她根本不是一个人,她只是李家的一个物件么?若有人不顾一切地想跟她在一起,那也定然是因为李家的财富、名声、地位,定然不是因为她这个人。
“在你们的眼里,她根本就不配让人倾心相待,不配让人一往情深。是不是?可你们都是这样看她了,怎么还敢觉得,我若是跟她在一起,会是她的耻辱?你们难道不明白,天底下所有的人对她的侮辱,也及不上你们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