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景宛如一场血腥荒诞的噩梦,不少人原本就已胆气尽丧,只是勉强苦撑,此时在头脑一片空白之下,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转身就逃。
通往长安的这条大路平整宽阔,路边种着两排粗壮的槐树,槐树后面没有可怕的马队和刀光,没有无情的长官与斧头,只有一望无际的碧绿麦田——只要他们能逃得远远的,就能躲开战事,躲开死亡!
当这样的选择就在眼前,溃败自然比奔马的速度来得更快。
杨郎将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这支原本严整的队伍转眼间已如波浪般向两边分开,对面的骑兵势如破竹地一路冲杀过来,偶然有几个惊得动弹不得或是固守不退的兵卒,也转眼间就消失在他们的铁蹄之下。
杨郎将原本还怒吼了几声,又弯弓搭箭,射杀了几个逃窜的士卒,但眼见着那匹枣红大马已直奔自己而来,连最后的几排刀斧手也后退着闪开了道路,他也只能拨转马头,带着亲兵们奔向了长安的方向。
他这掉头一跑,士兵们自然溃散得更快,好在他的亲兵不少,不断有人留下阻拦后头的马队,他才总算带着十几个人甩开了追兵。
身后的马蹄声渐渐拉远,前方的长安城遥遥在望。杨郎将却依然不敢回头多看,只能咬牙狠狠地抽了坐骑一鞭:这一战,他已彻底败了。但只要他们沿着这条大路跑下去,最多再有两刻钟,他们就能回到长安了,只要到了长安……
身下的坐骑突然一声悲嘶跪倒在地,他的整个人也被甩了出去,好在他的身手还算敏捷,就势在地上滚了几滚,这才勉强定住了身形。跟着他的那些亲兵也是纷纷中招,有人像他一样滚落在地,也有人摔了个七荤八素,再也爬不起来了。
杨郎将回头一看,却见那原本平整的路面上,不知何时已绷起了好几根绊马索……
有埋伏!
他心头大骇,忙挣扎着站起身来。他的亲兵也有几个想起身,却不等站稳,便有套索凌空飞来,将他们拖倒在地,只留下杨郎将一个人站在道路正中。
他不由得愈发毛骨悚然,厉声叫道:“何方鼠辈,还不给我滚出来……”
他话音未落,有人轻咳一声,不紧不慢地从路边的槐树浓荫里走了出来,身上居然是一袭湖色长袍,颜色明净如玉,来人的容色也是秀朗如玉,看着杨郎将,风姿翩然地欠了欠身:“杨将军受惊了。”
在战马的悲鸣声中,在满地狼藉的路上,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人,简直比什么都来得古怪。杨郎将呆了一下,全身寒毛倒竖,强撑着才没有后退几步:“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