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绍越听脸色越冷,到最后几乎如凝霜一般。他虽没瞧着郭校尉,郭校尉却也觉得身上发凉,正想说话,柴绍却突然抬眸看着他冷笑了一声:“我明白了,看来是唐国公那边有了变故。也罢,阴将军想来并不知晓,从今日起,我跟那李家便再无一丝瓜葛。你且等我片刻,我这便拿上文书,去找阴将军回话!”
郭校尉吓了一跳,正要再问,柴绍已转身向堂屋走去,他忙跟在后头。
堂屋里,大家看到柴绍去而复返,忙不迭地又劝了起来。柴绍却根本不为所动,只从托盘里拿起镇纸,抽出两张文书,折了几折,放入怀里,顺手把托盘交给了旁边的小厮,寒声吩咐道:“把这张交给李家人!”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众人都是目瞪口呆,一时简直想不到要去拦他。只是他刚下台阶,周嬷嬷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径直跪在了柴绍面前:“大郎,大郎三思,都是老奴的错,三娘她当真半点都不知情!你不能错怪了她!不能如此啊!”
柴绍原就对她满腹火气,此时被她一拦,心中的杀气顿时又升腾了起来,在他身边的郭校尉只觉得寒毛倒竖,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却见柴绍从牙缝里喝出了一个“滚!”字,随即便一脚踢了出去。
周嬷嬷也是百十多斤的身子,被这一脚竟是踢得直飞出一丈多远,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地上。郭校尉忍不住叫了一声:“大郎!”柴绍却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还不走?”
郭校尉茫然点头,跟着他往外走去,不过还没到院门口,突然间一道红光闪过,随即便是一声巨响,却是有人将一张檀木案几直掷过来,正好砸在两人的脚下,郭校尉吓得几乎跳了起来,转头看去,却见一个身形高挑的年轻女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那托盘,她身边的人则冲向了地上的周嬷嬷,一把抱起了她。
郭校尉心里一动,知道这女子定然就是那位李三娘了,却见她生得其实还算白净清秀,此时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看去却仿佛比盛怒的柴绍更令人心寒。郭校尉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柴绍也怔了怔才皱眉道:“三娘?”
他话没说完,凌云已来到他的跟前,平平淡淡道:“和离之事,多谢你成全,但你不该动手。”
这话说得也没什么起伏,郭校尉却又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柴绍脸色也愈发难看:“老奴欺人太……”他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突然间眼前一花,凌云已将手里的托盘直扣过来。
柴绍怎么也没料到她会一言不合就动手,一个闪身却硬是没能躲开,那木制的托盘结结实实地扣在了他的头上,盘子顿时四分五裂,最坚硬的镇纸更是直接砸中了他的额头上。柴绍忙伸手一捂,鲜血顷刻间便流得满脸满身都是。
柴绍纵然是铁打的身子,此时也被砸得晃了一晃,凌云却是神色淡淡地拍了拍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子。
自始至终,她都再没有多看柴绍一眼。
李家下人里有健仆背起了周嬷嬷,随即便跟着凌云呼啦啦地走出了这座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