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如此,后来的一切说不定就会完全不一样,玄霸说不定如今还在某个地方悄悄养着病……
他从不曾如此后悔,却根本无法化解这份悔恨。
转头看着凌云,他终究只能再次说了一声:“对不住!是我忘记了三郎的交代。是我对不住他,你怎么怪我都是应当!”
凌云依旧没有开口,只是久久地凝视着柴绍手里的玉佩,就在柴绍以为她不会再说什么时,她却突然轻声道:“柴大哥,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柴绍愕然看向了凌云。
凌云的目光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平静:“我们会后悔,无非是想,假如当初不曾这么做,如今又会如何?但世上其实没有假如。三郎他已经不在了,不管我们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能让他回来。既然如此,再纠结这些对错又有何益?三郎最大的心愿,无非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能过得好些,那我们便好好活着,让他安心。”
“柴大哥,三郎无论如何都不会怪你,你也不必因此跟自己过不去!”
柴绍看着凌云,再次地说不出话来了。他原以为他会面对凌云的责怪,质问,再不济,也是冰冷的沉默,却没想到,她居然会反过来安慰自己。是的,三郎当然不会怪自己,他根本就不会怪罪任何人。但他自己呢,他就能因此不怪自己了吗?
他曾一直以为,他对玄霸还算不错,但直到今天,直到他看见这枚玉佩和那封长信,他才真正明白过来:他曾辜负了一颗怎样炽热的赤子之心!
一股酸涩从心底里直冲到眼底,柴绍只得掩饰地看向了远处,心头却是渐渐变得雪亮:玄霸最大的心愿,当真是让他们过的好些么?不,他最放不下的,只有凌云这个姊姊,他最希望看到的事情,一定是凌云能过得好些!
他转头看了看。发现凌云依然静静地跪坐在榴花之间,身上的青色衣袍分明风尘未洗,却自有一份洒脱清朗,她的那双眼睛更是清清朗朗,明净透彻——两年不见,她其实还是变了,她的平和安静里,分明多了一些东西。是什么呢?柴绍一时还分辨不出来,只是心里却有些莫名的发紧,忍不住道:“三娘这次回来,可有什么打算?”
凌云摇了摇头:“我还没什么打算,或许就是在这庄园里多过些时日,不过柴大哥,上次我说过的那件事……”
她抬眸看了看柴绍,柴绍转瞬间便明白过来,她说的,是和离的事。
她依然想和离,在外面走了两年之后,她依然没有改变主意。
自嘲地笑了笑,他缓缓点头:“你若打定了主意,直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