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自是无话可答,他原不是气量狭窄之人,从来更是能屈能伸,心里既然已转过弯来,自然也不会再生气恼,当下对着沈英欠了欠身:“多谢沈娘子指点。”
沈英欠身还礼,道了句“不敢当”,说完便转身看向了何潘仁:“何大萨宝,在下也有一事请教,我听说,这紫色丝绸在中原不过是寻常之物,到了极西之地,价值却能贵比黄金?萨宝见多识广,不知可否为我等略解疑惑?”
何潘仁自打沈英开口,便慢慢地坐直了身子,此时更是轻轻吐出一口气来:“沈前辈不必多说了,这世间各地待人取物的眼光原是天差地远,胜过此事者不知凡几,何某的确不该因此动怒。”
转身对着李渊,他抚胸欠身,郑重地行了一礼:“何某不识好歹,错待了国公的一片好意,还望国公息怒。”
李渊原就有些后悔了,此时有了台阶下,自然不会再绷着,当下也含笑道:“此事原是我唐突在先,怪不得萨宝。”
屋里的气氛顿时松了下来,何潘仁也笑了笑:“国公之语如何算得上唐突?只是何某自来散漫惯了,早已下定决心,若不能遇到可心可意之人,此生便绝不受人丝毫牵绊,这般左性,自己想来也觉羞愧,如何怨得旁人?”
凌云默然听着,此时心头却是一跳:若不能可心可意,便绝不受丝毫牵绊!他居然可以这么想,这么做!是因为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已放弃了一切,所以也没什么能阻碍他了?这还真是……令人羡慕啊!
李渊听得却是暗暗摇头:婚姻之事,原该结两姓之好,更要传宗接代,能遇到可心可意的固然是好,遇不到了,难不成就此孤独终老、断子绝孙?那也太过任性了!他心里不以为然,却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是随笑口道:“何大萨宝如此眼光,也不知什么样的绝代佳人,才能让萨宝动心了。”
何潘仁眼帘微垂,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嘲讽:“倒也不必是什么绝代佳人,只要能跟我一道走遍世间各处,能知我所想,容我所为,也就罢了。”
这又是什么标准?听上去倒也不难啊!李渊不由奇道:“这样的女子,难道萨宝至今都没有遇到?”
何潘仁沉默片刻,方缓声道:“自然是遇到了,只可惜,她却没有看上我。”
这话虽然不算出奇,但从何潘仁嘴里说出,却也让人好生意外,所有的人都不由得看向了他。凌云更是只觉得心头一跳,仿佛耳边的风声都吹得愈发响亮。在那一阵阵的风声中,她听到父亲奇道:“竟有此事?”三郎也脱口问道:“什么人啊,居然看不上何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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