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瞧着自家儿女围着沈英欢喜无限的模样,心里一阵茫然:难道就是这个女人收拾了自家精锐,又放倒了两位内侍?三娘三郎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位师傅了?而她若是真是自己人,这一切又是所为何来?
不过此时此刻,显然不好在院子里说话,他索性向沈英抱手一笑:“这位……沈师傅,请进。”
依旧那个厅堂,依旧是那些案几,就连酒菜都没人动过,然而当沈英往李渊边上的案几后一坐,这座厅堂仿佛突然间都变得狭窄了起来。
李渊就只觉得这屋子好不局促,想开口询问,又有些难以措辞,倒是沈英落落大方地一笑:“国公可是纳闷在下到底是什么来历,今日为何又不请自来?”
李渊只能点头:“还望沈师傅指教。”
玄霸忙笑道:“阿耶不记得了么,师傅是您和阿娘给我们请的啊!”当下他噼里啪啦的将当初自己怎么想学功夫,家里怎么派了几个师傅过来,沈英又怎么降服了另外几个师傅,然后对凌云、小鱼和玄霸开始因材施教的过程,都简单说了一遍。凌云也委婉补充了沈英后来因怜悯吴四等人,不得不做了寨主的事。
李渊肠子都快悔青了:他就说嘛,好好的三娘,几年不见怎么就成了好汉?原来是自己请了个匪首给她当师傅!面上却不得不端出笑脸,连连赞扬沈英高义。
沈英如何看不出李渊的心思?待到凌云说得差不多了,才笑道:“我的寨子其实就在苇泽关北边,如今在井陉也算消息灵通。因此国公一到获鹿,我就跟沿路的山寨都打了招呼,让他们不得动手。
“谁知昨日有人告诉我,从外头来了一拨形迹可疑的生人,我去看了看,发现他们实在不像寻常盗匪,这才出手制住了他们。一番询问下来,他们招供说是跟国公有仇,人人口径都是一般无二,我这才想着,那就不费这个劲了……”
李渊听到前半句就已目瞪口呆:原来是这么回事,自己的这番谋划竟然差点就悉数付之东流了!听到最后一句,他更是心里一跳,脱口道:“你将他们如何了?”这报仇的口径原是他怕事情有失,早早定下的。如此,就算有人落入仇敌之手,也不会露出端倪,没想到捉住他们的,居然是“自己人”。她要是怕费劲把人都杀了,那叫什么事!
沈英笑吟吟地瞧了他一眼:“自然是把人都带过来了,听任国公处置,也好报答国公当年的知遇之恩。”
李渊不由得松了口气,定了定神之后也只能强忍心酸,抱手行礼:“沈师傅客气了!些许小事,阁下千万不必挂怀,更万万莫说什么报答。”她这样的“报答”若是再来上两次,他还不得生生折进好几年的寿去!
沈英原本心里就有些怀疑:那些人的口径也太一致了,实在不大对劲;如今再瞧见李渊这神色,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自然不会说破,当下便只是解释道:“此事我也想早些报与国公,奈何国公身边人多嘴杂,我也只能用这笨法子先把外人安顿好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