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你来我往了几句,小院外的剑拔弩张顿时变成了春风拂面。众人心头都慢慢松了下来,唯有元吉的脸色越来越黑,死死地盯着何潘仁,眼里就差飞出刀子来。何潘仁若有所感,转头看着他笑了笑,李渊自然也跟着瞧见了元吉的模样,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李元吉,你好大的胆子!”
元吉自来不怕任何人,李渊纵然是声色俱厉,他也只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李渊的脸色自然更黑,刚要开口,建成在浑浑噩噩之中已被他的这声呵斥惊醒,下意识地上前几步,依旧拦在了元吉跟前,躬身行礼:“阿耶息怒。”
李渊怔了一下,瞧着这个最像自己的儿子,脸上慢慢露出了失望之色:“大郎,你还要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护着他么?”
建成的身子顿时躬得更低了,心头也是又酸又苦,半晌才低声道:“阿耶放心,从今日开始,我定会好好教导三胡,再不会让他如此任性胡为下去。说到底,三胡今日会犯下如此大错,都怪儿子教导无方,是儿子太过怜惜他,纵容他,结果不但害了他,还差点害了三郎和三娘。今日之事,都是儿子的错。儿子羞愧无地,愿受任何处罚,还望阿耶不要再责怪三娘,也给三胡一个改过的机会。”
他的话分明字字都是发自内腑,李渊听着听着,心里也是一酸,忍不住又转头看了看凌云。
凌云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索性上前一步,向李渊行了一礼:“阿耶,今日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沉默片刻,她到底还是一字字说了下去,“柴大哥说,手足之间也有远近亲疏;何萨宝也说,人皆有私心,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如此?适才何萨宝说到四郎之时,我听着便远不如之前三郎被说时那般急怒攻心,我不满兄长偏袒四郎,没把三郎的死活放在心里;可将心比心,我对四郎自然也有体谅不够的地方。还有父亲,我不曾处于父亲的境地,或许,也很难体会父亲的难处……”
说到这里,她一时也有些茫然,自己到底想说什么呢?她也是刚刚才意识到,阿兄对四郎,其实跟她对三郎,是一样的,一样的心疼,一样的不能让他再受半点委屈……还有阿耶,他原本就是那样的性子,他真的有太多的选择吗?
在这世上,自然是有对有错,但在对错之外,是不是还有更多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她如今还看不清楚,想不明白……
李渊却只觉得眼睛都酸了,脱口道:“不怪你,不怪你,都是阿耶做得不好,是阿耶优柔寡断,左右为难,到头来,却是害得你们都吃了苦、受了罪!”他的确是在拼命周旋弥补,可母亲最后却是含恨而亡,妻子这么多年过得心灰意冷,几个子女也都是备受委屈,他的确竭尽全力想让每个亲人都能过得好些,结果却是全然相反!
凌云自是愈发不是滋味,深吸一口气方道:“阿耶放心,我定会好好将阿娘送回长安,也会照顾好四位兄弟,不教阿耶有后顾之忧。”
建成心里叹息,也只能行礼道:“阿耶尽管放心,我也会管好四郎,绝不让他再添事端。”
世民自然也跟着表态:“我会帮着姊姊做好该做的事,绝不教阿耶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