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 两人已到了地方, 有小厮早已等在门口,瞧见了两人忙迎上了几步就要开口。世民心里一动, 摆手止住了他,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了何潘仁:“何大萨宝可看得出, 这位仆从到底有何事禀告?”
何潘仁不由哑然:这位李二郎气度极为沉稳,一路上谈吐都是滴水不漏, 此时才露出了一点少年人的模样,瞧着倒是和玄霸更像了。他想了想,含笑答道:“这却不能靠看,只能靠猜了。”
世民点头道:“我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也猜猜看。”说完也上下看了那小厮几眼,见他一脸茫然,欲言又止,心里已猜到了几分。
他正想开口,就听何潘仁不紧不慢道:“若让我猜,大约是另外几位郎君或娘子有事交代……可是府上的三娘?”
那小厮“啊”了一声,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世民心里愈发佩服,此事他自然也猜到了:这小厮明显是来传话的,但父亲在见柴绍,断然无暇分心,长兄和元吉又绝不可能找他,而玄霸跟他住在一处,也不必让小厮来传话,府里只有阿姊会如此行事。但何潘仁并不知道这些,却能一语中的,这本事自是比自己强得多。
他向小厮点了点头,小厮忙道:“的确是三娘子吩咐小的来告诉二郎,今日三郎被四郎拉扯了一番,脸色一直不大好,她让三郎先到她的院子里去歇着了,还请了巢太医过去诊脉,请二郎不必挂心。另外,也请二郎代她和三郎向何大萨宝问一声好。”
三郎又不大好了么?世民的眉头不由紧紧地皱了起来,何潘仁也轻轻“咦”了一声:“三郎的病难不成……”
世民叹了口气:“三郎身子原就不大好,这次又是连番辛苦,到底还是旧病复发了,这半个月来总是好一日坏一日的,前两日好容易请到了原先一直给他看病的巢太医,太医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两日都没有回去,就住在我们府里呢。”
何潘仁沉吟片刻,突然道:“二郎,若是方便的话,可否让我也去见见三郎?”
世民不由一愣,何潘仁要见三郎自是情理中事,但如今三郎在内院,在阿姊的院子里,虽然阿姊之前跟他同行了一路,但眼下到底情形不同了。
何潘仁却是坦然一笑:“二郎有所不知,在下在制药上也算略有心得,虽不敢说必能对三郎有所助益,却实在无法袖手旁观,总要瞧一瞧才能安心。”说着又指了指自己:“二郎想也知晓,在下半个月前受了伤,伤在心肺,如今虽不敢说痊愈,行走倒也无碍,这便是用了我自己的药。”
世民原还有些惊异,听到最后一句,顿时再无犹疑:半年前玄霸也是伤了心肺,可是足足躺了一个多月!他抱手向何潘仁行了个礼:“那我就先替三郎谢过何大萨宝了,这边请。”
何潘仁微笑着伸手抚胸,欠身回礼,脸上依旧是一片风轻云淡,只是手掌按上心口,却觉得胸腔之中,那砰砰的跳动之声仿佛比平日要急促些许——定然是天气太热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