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成被她这一拦,不由又惊又怒:“三娘,你也要拦我?你也觉得我不能进去?”
元吉见兄长突然发怒硬闯,原是拍手叫好,突然看见凌云挡路,顿时也怒了:“三姊姊,你到底是哪边的?你可别帮这老乞婆做拦路犬!”玄霸被建成惊得目瞪口呆,听到这话顿时也怒了:“住口,你说这叫什么话!”元吉冷笑道:“你没瞧见吗?我哪句说错了?”
凌云只觉得头都要大了,有心让兄长莫要激动,让玄霸元吉莫要争吵,却不知该从哪一句说起。建成依旧目不转睛地瞧着她,沉声问道:“三娘,你真的要拦我?真的不让开?真的要让我……”他突然只觉得一阵无力,所有的愤怒,都渐渐化成了悲哀。
凌云心里也是一阵哀痛,一阵茫然:她真的要拦住阿兄吗?阿兄做错了什么呢,要受到这种注定会抱憾终身的惩罚?她要放阿兄过去吗?但那已是阿娘最后的决定了,阿娘她不会愿意的!
抬头看着兄长的面孔,她到底还是退后了一步,正要开口,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伴随着父亲的失声惊叫:“阿窦!阿窦!阿窦……”那声音,从不敢置信的尖锐惊愕,渐渐转成了无法抑制的嘶哑悲痛。
仿佛是一直悬在心上的那把刀终于断然挥下,凌云只觉得整个人都被这一刀劈成了两半,魂魄已惶然奔向上房,肉身却被沉重地钉在了院门口,根本无法动弹。她听见自己用一种奇怪的平静声调轻声道:“阿兄,三郎,四弟,我们……都可以进去了。”
第136章 丧心病狂
人死, 真的就如灯灭么?
凌云眼前的厅堂里,灯烛正在一盏一盏地被熄灭。那些曾彻夜燃烧的焰光, 湮没得无声无息,剩下的缕缕青烟,也转眼就消失在了空中;那一根根白蜡、一支支铜盏, 依旧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然而没有了跳动的火焰, 它们看上去都是那么僵硬且冰冷, 仿佛是灯火留下的……尸体。
是的,尸体。
指尖上仿佛又传来了冰凉的触感,凌云不由转眸看向了更近的地方——就在两道门楹间的竹席上,在那层层叠叠的锦被华服下,母亲的身体也是冰冷僵硬的。在昨日清晨为母亲敛发时, 凌云碰到了她的脸颊, 那种感觉,让她顷刻间就明白过来:眼前这具身体, 只是母亲停留过的皮囊;至于母亲,她那么渴慕过, 埋怨过,疏远过, 最后才得以亲近的母亲,其实早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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