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霸一听便明白过来,县里那些医师只怕都有点势利眼,赵家大郎这样的田舍汉是请不动的,还得他们出面,当下点头道:“那咱们赶紧走吧!”
一行人拨马就走,马车稳稳地跟在后头。周管事站在路边,目送着他们走远,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转身进了院门,往花厅的方向走了几步,又摇了摇头,脚下一转,直奔小仓库而来。
小仓库这边,赵家母子已是熬得脸色都青了。
昨日小鱼把赵五叔搬进屋子之后便没再出来过,也不许人进去。他们只能守在院子里,提心吊胆地听着屋里的动静。小鱼倒是说了两遍,赵五叔的情况还算平稳,让他们回去休息,他们却如何能走开?如今赵家老大已出门去请医师了,母子俩掰着手指一算,总得过了午时才能把人请回——然而这会儿的时辰仿佛走得格外慢,老半天过去了,日头竟还没有露脸,要到日过中天,不知还要等多久……
两人正觉得难熬,就听院门口有人问道:“小鱼姊姊在里头吗?”
赵五婶听着耳熟,忙应了一声,却见一个小丫头拿着提篮,轻轻巧巧跨过了门槛,正是昨日赵五叔安排给凌云等人做饭的那个丫头。赵五婶也还记得这事,不由奇道:“你怎么来了?”
小丫头忙道:“是那边的小七姊姊让我过来给小鱼姊姊送饭的。”
大概是听到了动静,小鱼总算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赵家母子一见她便忍不住围了过来,想问问赵五叔的情形,小鱼却是不等他们开口便摆手道:“不必多问,还是那样,且等医师过来吧。”
还是那样,那到底是好是坏?母子俩都有些茫然无措,不过看着小鱼的脸色,却也不敢再问。
那小丫头甚有眼力,打量了一下院子,便掏出手帕铺在院里的小石台上,这才把提篮里的东西一样样摆了上去,却是四五个雪白的玉面尖和一壶热气腾腾的面糊汤。篮子底下还有几个空碗,小丫头拿了三个出来,一面往里头倒汤,一面便道:“小七姊姊说,这边只怕人多,特意让我多拿些碗来。”
小鱼却问道:“娘子她们已经走了么?小七怎么没过来?她们在忙什么?”
小丫头愣了一下才答道:“娘子们走了有一会儿了,小七姊姊不知在忙什么,似乎说收拾完行李,要去哪里看看。”
小鱼点了点头,走到石台前,拿起玉面尖咬了一口,又端起碗来尝了尝汤的味道,挑剔地摇了摇头。小丫头忙笑道:“今日娘子郎君一早就要出门,只能随便做点。”小鱼也没搭话,转身便道:“你们也过来吃点,不然待会儿可扛不下去。”
赵氏母子此时哪有胃口?只是也知道,还有那么多事,他们是得吃些东西才能顶下去。两人道了谢,食不知味地胡乱塞了些汤水面点下去。小鱼早已吃完又进了屋子,小丫头也收拾了碗碟,告辞而去。
不知哪里传来一声鸟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终于照在了树梢上。母子俩抬头看着这缕好不容易才盼到的阳光,这才觉出腿脚都站得有些酸软了,刚要坐下,却听屋里不知为何传出了“扑通”一声,那声音实在不像是什么好动静,两人不由相顾失色,想开口询问,一时竟没能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