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满地狼藉,想到这屋里的东西,元弘嗣简直连血都吐不出来了。他随手找了根棍棒,在废墟里一通翻找,总算找到了一个颜色暗沉的小小铜箱,只是箱子不知是烧的还是砸的,已是名相有点变形,锁片也脱落到了一边,原本放在里头的账本、契纸、书信,更是只剩下了一堆黑灰。
这黑灰烧得极为彻底,元弘嗣伸手抓了一把,用指头碾了几下,依旧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他心头又惊又怒,还夹杂着说不出的疑惑恐惧。百般心思最后都化成一股无处发泄的郁气,他忍不住把铜箱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元仁观正好匆匆赶回,推门而入,被这一声吓了一跳,瞧见这院子里的情形,更是惊得目瞪口呆:“阿耶,这、这是怎么回事?”
元弘嗣狠狠地盯着地上的铜箱,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李家!”
他猛地转头盯着元仁观,一字字问道:“李三郎的事,你可办好了?”
元仁观原本就心虚,对上父亲满是血丝的阴狠目光,更是一股寒气直冲头顶,咬了咬牙才硬着头皮答道:“失、失手了。”
元弘嗣再也忍耐不住,一脚踹了过去:“这般筹划,怎么还会失手?”
元仁观知道自己此时无论如何也不能躲,只能咬牙硬捱。这一脚正踢在他的肚子上,他倒退几步,只觉得胸腹剧痛,一时几乎说不出话来,却不得不挣扎着回道:“父亲恕罪,此事的确蹊跷。原本一切都安排好了,我让阿四在外头远远守着,就等结果。谁知宇文家的人进去后,没多久又先后来了三个人,一个是柴大郎柴绍,后头还有一男一女,不知是谁,因最后到的那男子一直守着球场入口,他也不敢过去查看。最后这三个人跟李三郎又前后脚地走了,看着似乎都还好,倒是后头出来的宇文家的人,个个都伤得不轻,有两三个似乎还生死未卜。”
“我收到消息后,便立刻赶去了宇文家,想打听端倪,谁知他家大郎二郎都不肯见我,我只得设法跟他家下人套了套话,结果他们竟把我赶了出来!”
“如今儿子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中间有了什么变故!”
元弘嗣冷笑道:“什么变故?一方伤重,一方无事,柴绍还没那本事,另一个又是个女人,这里头的事还用猜吗?自然是你太小瞧了那李三郎,宇文家的人又太过废物,那么多人,竟留不下他一条命!”
元仁观无话可回,他曾亲眼瞧见过李玄霸那手出神入化的弹弓,还特意借机偷走了他的弹囊,想他手无寸铁,总不能对付宇文家那么多精兵强将,谁知最后竟会是那般结果!难道这李三郎真是本领通神?如今他又知道是自家暗算了他……
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由一个哆嗦,“阿耶,那如今,咱们该怎么办?”
元弘嗣环顾着四周的碎瓦黑墙,越看越恨,最后却是冷笑了一声:“如此也好!说不定会更好!我原本也不想跟李家对上,只是陛下那边情势所逼,不得不如此罢了,如今李家却找上了门,还这般嚣张跋扈,那就怨不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