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霸也有些忧心忡忡的模样,却是叹了口气:“我姊姊她……不爱说话。她不问,多半便是心里已经有数,至于他们,”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放,还能杀了不成?我姊姊心软得很,不喜欢杀人。”
她就这么走了,只是因为不爱说话?柴绍只觉得下巴都要掉了。更荒谬的是,就她这般视生死如无物般的狠辣身手,居然还是“心软得很,不喜欢杀人”?
柴绍刚想反驳,突然又觉得有点不对,四下再看,这才注意到,被凌云射中的那十个人,除了举矛去杀玄霸的那个是心口中箭,看样子还生死未卜之外,其余九个都是右胸或右背之上中了箭,看着可怖,其实并不致命。眼下除了心口中箭的那个和摔晕在马下的两个,宇文家一多半的人都已勉强起身,正在互相收拾伤口……难道说,她真的不喜欢杀人?
柴绍一时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转头四望之间,恰好对上了宇文兄弟恶狠狠的目光,心里不由一哂:他们大概是不敢再招惹李家姐弟,准备迁怒于自己了!
想了想,他索性带马走了过去,抱拳笑道:“宇文兄,不管你信不信,今日柴某不过是适逢其会,在贤兄弟盛情之下,才不得不出手自保。就不知宇文兄是想到此为止呢,还是约下日子,咱们再好好算一回账?”
宇文承趾便怒道:“那李三郎为何叫你柴大哥?”宇文承基却摆手止住了他,冷冷地问道:“到此为止如何,改日算账又如何?”
柴绍道:“到此为止,自然就是咱们都当这事没发生过,从此不提一字,忘个干干净净;改日算账,那就是划下道来,单打独斗也好,各自邀拳也罢,再痛痛快快打一场便是了。虽说宇文是家大业大,柴某是孤家寡人,要论打斗,我倒也没怕过谁。生死有命,谁也别怨!”
“只一条,我可不是李三郎,你们若以为可以像今日对付他一样来埋伏暗算于我……”打量着宇文兄弟,柴绍微微勾起了嘴角:“我保证,全洛阳满长安的人,都会知道,你们今日是怎么被一个女人,打断了腿!”
宇文兄弟顿时脸都青了,刚要开口,柴绍已叹道:“我也不想如此,你们想必也都看出来了,李家姊弟并不是多话之人,李家更不愿让外人知道他家小娘子的本事,不然也不能瞒到今日,柴某人自是不想多事——只要,你们不逼我。”
“宇文兄,你不必着急,想清楚了再给我个回话;至于二郎,你问得极好,你若不说,我都忘了,这事的确有些蹊跷,李三郎小小年纪,怎么会认得我?”说完他笑眯眯地又抱了抱手,带马转身,追上了李家姊弟。
回味着宇文兄弟适才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无话可说的模样,柴绍一时觉心头轻快,那股莫名的郁气似乎都散掉了大半:打架么,最爽快的不就是最后这几句么!但转头看到凌云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的平静模样,他心里这点小小的愉悦顿时又像被戳了个孔的气泡,“扑”地一声便不见了。一时间,他只觉得心头莫名纠结,就连想问李玄霸的事都忘了个干净。
李玄霸倒是难得的有了点心事重重的模样,想来想去还是忍不住问凌云:“姊姊,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是二姊夫在弄鬼?”
凌云皱眉道:“他不是二姊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