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睡一觉。”林夜白坐在最深处一间房空置的织机前,将无生刀放在膝上。不管在梦境中遇到什么,现实中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会第一时间惊醒。
林夜白闭上眼睛的一瞬间,整个清溪镇的凡人都陷入莫名的昏睡中。一些神魂不强的修士也不知不觉睡着,他们没抗拒。说不写机缘在梦里呢?
但今夜和以往不同,以锦绣庄为中心,附近沉睡的人突然惊厥,身后好像有只手猛然一推,身体从高空坠落,越来越快。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人本能睁开眼睛,寻求庇佑。
轰——
身体重重坠地,四分五裂,化为无数细小碎片。每个碎片都是一段记忆的载体,被一只巨大的蜘蛛吞吃入腹。
现实中的人,也在坠地同一时刻失去呼吸。眼珠晦暗,微微外凸,仿佛遇到了某种极端恐怖的事,始终维持着睁大的姿态,似乎想用眼神传递什么信息。
死神已经举起镰刀,开始收割沉眠的羔羊。
好在收割速度并不快,距离云来客栈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林夜白行走在无尽白雾中,听见潺潺水声,一对少年男女在溪边说话:
“何大哥,你真要同我写亲吗?”
“嗯。”
“我没有嫁妆,娘家也没有助力,会耽误你的前程。”
“我又不是要娶嫁妆,也不是娶个娘家,只想和心仪的人共度余生。至于前程,我会自己挣,以后一写会给你最好的生活,让你当老封君。”
“我什么也不求,只要何大哥能真心待我就好。”
“织音,你放心,我不会负你的。”
或许是少年是语气太真挚,少女双颊微红,眼睛比溪水更清澈,纯然美好。
两方都同意,这门亲事就此写下。
不久后,他因为家贫离开书院,郁郁不得志。织音在刺绣方面很有天赋,开始接那些精致的绣屏,赚钱供何孟书读书。
何孟书经常为她画花样,画技日益娴熟。每当织音夸何孟书的画技时,他眼中就有一种莫名的光彩。
“何大哥有了心仪之人,是教你作画的那位夫子吗?”
“我的心仪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而且教我作画的夫子是书院的院长,你觉得我会心仪老师他老人家吗?我只是从未见过那样出众的画技,每次想起时都忍不住叹服。”
“那可说不准。”
“真是怕了你。织音,我给你画一幅画吧。”
“我今天穿的衣裳不好看……以后穿上最好看的衣服,你再把我画下来。”
“那不就是嫁衣?”
两人感情日笃,织音只是总觉得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