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的冬天十分寒冷,但在顏柏昶的房里绝不会感到丝毫的寒意。一大箱一大箱上好的木炭源源不断送进他的院子,摆放各处经过精巧设计的暖炉不但能保证屋内的温暖也不会散发出任何呛人的气味来。
把顾盈心「赶走」后不久,他身体的真实状况终于被大哥和五弟发现了。接下来等待着他的不是责备,而是更糟的下场——喝不完的汤药和扎不完的针灸。
整整两个月他几乎都在床上度过,最远只被允许走到窗户边——每当他说想透透气的时候。甚至连看书的时间也被严格控制,因为顏柏韜说他爱看的那些书都太伤神了。
对大哥忠心耿耿的几班人马每天轮流来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完全不给他任何「不听话」的机会。他不是二十五岁,拥有的自由比一个五岁孩子都不如,却没有一点抗辩的空间,因为他之前隐瞒了那个说一不二的一家之主,这就是后果。
「四少爷,传书来了。」顏柏昶的贴身随伺将自己刚从一隻飞鸽脚上解下来的纸卷递到主子手中。
这是顏柏昶与外界唯一的联系方式,虽然他人不在广州却从未中断过对那边状况的关心。当然一隻鸽子是不可能飞这么远的,这些消息全是从他安排的诸多眼线那里通过一个个驛站层层传递而来,也因此总是不够及时,但起码能让他掌握大概也好,否则他会更不知道该如何挨过这种空虚到叫人发慌的日子。
纸卷上的内容已经是年前的事了,而今天是大年初五。不过寥寥几行字却让他拿在手里久久没有抬头,连脸上早已佈满阴翳的神色也不自知。
「四少爷…」随伺小心翼翼轻唤了一声,不确定自己这样做会不会惹祸上身,因为主子的脸色是真的非常不好,难道是什么不得了的坏消息?「要小的再去吩咐什么吗?」之前几次都是看完便又很快发出新的指示传回去。
「先不用。」比屋簷下冻结的冰柱还冷的语调传来,「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