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低沉又认真,不知道是月色太朦胧,还是他的眼神本来就是这么温柔似水,流转如波,甚至在歉意之外,似乎还泛着放纵宠溺的光,玄扶桑一下子有些恍惚。
一些未经打磨雕琢的话,瞬间就趁此机会逃出了口,“你不说,要我怎么放心休息?”
自己的低喃声一入耳,玄扶桑就惊得回过了神,立刻就后悔了。垂下眼帘,她心中暗恼,刚刚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埋怨怪罪,撒娇追问的意味,摆明越了界,过了度。
这些年,卫戎帮了她许多,甚至可以说算是她一大助力,但他并不完全听命于她,偶尔,他对都察院的负责,也会损伤妨碍到她的人。这一点上,他和忠于她的属下是不同的。
他又和有所图谋的合作伙伴不同,与他接触越深入,她对他就越不设防,在他面前,她好像越来越不顾礼数,随心随性,肆无忌惮。
没有任何利益捆绑的关系,美好得让活在皇权下的玄扶桑很没有安全感。可是因为对方是卫戎,她又觉得,好像再放肆些,也没有什么关系。
他在她心里的位置,实在有些特殊。
玄扶桑正心思百转,没注意到,听了她自认冒犯过分的话后,卫戎的嘴角无声地勾起,眸中氤氲起隐秘的欢喜。
“哦,那就……一直放心上,慢慢想吧。”
见玄扶桑抬眸看过来,微微仰起来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惊讶,卫戎嘴边的笑意更深了。
“最好入睡的时候也想着,做梦的时候还想着,你为此不得安寝,辗转反侧的话,我说不定会很开心。”
其实他舍不得,但卫戎才不会这么说。毕竟,他要符合她给他下的定义 ——心口不一。
“表哥果然是学坏了。”玄扶桑故作指责地眯了眯眼。
“嗯。”卫戎深以为然般点了点头。
眼见二人相视而笑的周元:……这才说了几句话就又好了?
果然,他就知道,世子和长公主的小碰撞根本就不可能闹太久。真不知道是该赞长公主太会哄人,还是该怪世子太好哄。或许,两者兼有吧。
琼玉楼上,歌舞换了一茬又一茬,云岑本来就对这些没什么兴趣,早就厌了。又一杯酒下肚,他瞥了眼上位处空出来的地方,心思一定,便瞅准机会起身离了席。
“云岑你跑哪去?”他桌旁已经半醉的萧途理智还在,低声急问,可这声音淹没在觥筹交错中,云岑早溜远了。
“长公主殿下出去很久了还没回来,云岑定是去寻她了。”
云秩漫不经心望向上位,隔着一众人,莺歌燕舞,推杯换盏声中,他精确地读出了唇语。
陛下要去更衣?云秩挑了挑眉,总觉得,皇上也会去寻长公主。
想起那日云岑的异样,他心头忽地预感有点不妙,但他并没有任何要挽救的意思,只是淡定地饮了口杯中酒。
醉意微醺,起身行礼为陛下送行时,云秩心中不禁有些期待那“不妙”情况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