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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晏迟蓦然眼底闪过一片精芒。

不对。

难道说,楚歇在面对许纯牧的时候,一直都是——夜里那个性子吗。

上一次与赵煊的那一场交涉里,江晏迟知道楚歇夜里的那个性子几乎不向外示人,哪怕是跟他交往十数年伴读之谊的赵小世子也从未看破。如若不是深夜里那个楚歇想要阻止白日里那令人发指的行径,选择当年夜来襄助力保东宫,他也根本无法触及楚歇身上这惊天的秘密。

楚歇身上两个性子反差实在太大了。

所以之前江晏迟找了他那么久,百转千回,观察着一切蛛丝马迹,自认已是用尽手段,却迟迟找不到夜里那个人的踪迹。

因为他当时根本没有联想到此人就是罪孽滔天的楚掌印。

许纯牧一定没有跟那个残酷的楚歇打过交道。否则以他单纯的性子,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说出“宽厚”二字。

仔细想来,自许纯牧第一次入上京城,就与楚歇相处十分融洽,甚至还住进了他的府邸。

按理来说,这二人的性子不可能相处融洽。许纯牧正直不阿,心怀傥荡,他绝对容忍不了楚歇的冷酷手段和那无穷无尽的利用与试探。

许纯牧看不到楚歇残酷的一面,换言之,是楚歇从未以那面示他。

为什么。

“陛下?”

“你与楚歇是旧识?”江晏迟眉头轻蹙。

“不是。”许纯牧心一沉,“陛下,我过去一直戍守边境,从未入过上京城。怎会与楚掌印是旧识呢。”

倒也有理。

小皇帝问清楚了一处,可莫名地又觉得想不通的东西更多了。

楚歇身上好像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他始终觉得那人对自己有所保留。可是偏偏他的说辞,应对,解释,全都无懈可击。硬挖又挖不得,软哄也哄不出。

时而觉得他很近,时而又觉得他极远。

“你要说的朕都知道,长野郡一事就到此为止,罚俸半年。你且先下去吧。”小皇帝一夜无眠,此时只觉得疲惫感渐重,抬手摁着眉心,眼皮一阵一阵地跳动。

再回到承鸾殿时,踏过石阶入了院内,再拐进里殿中,正看到楚歇一袭朱红的喜服,两颊刚添一对朱印,眉心半颗纯白的珠玉点额,紫金凤冠束于额顶,金坠摇曳中。

铜镜里二人对视,只觉得那双顾盼流连的眼眸愈发动人心魄。

描眉,点唇。

桃厘守着那嬷嬷,一同细细地为他上最后一道妆。

“娘娘这样貌当真妙绝。”嬷嬷放下朱笔,将铜镜挪得更近几几寸,“老奴在这宫里几十年,真真鲜少见到这般檀栾风姿。”

江晏迟步履轻柔,像是怕踩碎了什么,双手搭放在楚歇的双肩,看着镜中人道,“朕的皇后,自然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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