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许怀谦走进去没有找里面忙碌的大夫,而是耐心地等待起负责他们这一片区域的御医来。
早在灾难之处,太医院就派遣了御医过来扎营,他们的行动比吏部的官员还要快,早早地就给自己划分好了区域。
后来,医学教习们过来支援盛北,自然而然地就归每个区域的御医们带领管辖。
到现在,灾区每一片区域都有一名御医管理着五十名大夫。
平时御医和几个医术较好的大夫负责病情最严重的病人,一些简单不复杂的就交由其他大夫去医治。
这会儿,负责这一片区域的御医正在给灾区病情最严重的几个病人治疗,许怀谦也不打扰,等他们治疗结束后,这才找到那位御医:“刘御医,拜托你给我家夫郎看看。”
“许大人。”刘大人出了重症病人的帐篷,看到许怀谦规矩地行了一礼,现在许怀谦是为中书舍人,官秩正五品,比他这个从五品的御医高一阶,是他的上司,得向他行礼。
“不讲这些虚礼,”在灾区又不是在京城,许怀谦没那么多官架子,摆摆手,把陈烈酒往他跟前一带,“你快给我家夫郎看看吧。”
陈烈酒多年没生过病,这一病,还查不出原因,许怀谦比谁都紧张。
陈烈酒说是水土不服,许怀谦觉得不像,他先前在各地跑也没见有水土不服的地方,怎么来了盛北就水土不服了?
“陈掌柜请。”许御医找枕桌坐下,抬手让陈烈酒伸手给他把脉。
陈烈酒把手伸给刘御医:“有劳了。”
刘御医耐心诊了有小一刻的时间,向许怀谦拱手道:“许大人,下官并未查出陈掌柜有何不妥。”
“水土不服也没有吗?”许怀谦一直在一旁耐心地等待着,见刘御医也没有查出陈烈酒身体上有病症,皱起了眉,“这就奇了怪了,那为何我家夫郎为何最近总是心情烦躁,食欲不振,看什么吃的都没有胃口。”
要知道,陈烈酒可是一顿饭能炫好几碗的人,突然一下这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人都瘦了些了。
刘御医听许怀谦这么一说,又给陈烈酒把了把脉,然后向陈烈酒问道:“陈掌柜最近是不是被心事所困扰,有所焦虑。”
“确实。”被大夫这么一问,陈烈酒也不好在隐瞒,他看了看许怀谦,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向刘御医说道,“我与我家相公成亲多年,至今未有身孕,是不是我这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哥儿有孕难,他是知道的,可这一年五六年了,还没有身孕,陈烈酒难免心烦意乱,心浮气躁。
“哈哈哈哈哈。”刘御医听陈烈酒这么一说,悠然笑了,“陈掌柜,你的身体很健康,不用担心自己今生不能有身孕。”
哥儿有孕难,那是对于从小没有吃好喝好,还老是做重活的哥儿来说,有孕很难。
陈烈酒吃得好喝的好,看得开,心思也不多,像他这种体质,是最容易受孕那类体质。
笑完,他又向一旁都呆住了的许怀谦说道:“陈掌柜身体没什么大碍,可能是由于太想有孕,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加上他本人又为此而焦虑,身体根据主人的思想,产生了一些怀孕的现象来哄主人开心,俗称假孕。”
“没什么大碍,”刘御医朝许怀谦笑,“不过当夫君的还是要多照顾一下夫郎的情绪,生孩子这种事,光靠一个人的努力是不够的,还得两个人一起才行。”
从大夫的帐篷里出来,被外面的冷风一吹,许怀谦晕晕乎乎的脑袋清醒了些,拉着陈烈酒的手问:“阿酒,你想生孩子啊?”
“嗯。”陈烈酒朝许怀谦颔首,“阿谦,我很想要一个和你一起的孩子。”
很想很想。
听别人说,附身到别人身上的鬼是有时限性的,时间一到,就会离开,只有让他在这个世界有了羁绊,他才会一直在这里停留。
他不知道,许怀谦能在这具身体里停留多久,他想要一直留住这个人,他不知道自己这个羁绊够不够,他还想要一个能够拴住他的孩子。
有了血脉,鬼差勾人,也会看在他有孩子的份上,多留几分情面吧。
“可是生孩子很累很痛的。”许怀谦一点都不信别人说的,孩子顺溜一下就生出来了,每次看到孕妇挺着一个孕肚做这个也不方便,那个也不方便,到了后期甚至连吃饭睡觉都做不好,他就下意识地不想让陈烈酒去受这个苦。
何必呢。
人生在世,只要他和陈烈酒两个人开开心心的就好,有没有孩子,对他来说真的无所谓。
“我又不是怕苦怕累的人。”陈烈酒笑,“以前那么多苦累都挺过来了,我还怕生孩子这点辛苦?”
“那不一样。”许怀谦抿唇,“生孩子对你的身体负荷很大的,你不仅要忍受身体上的折磨,精神上也会觉得很痛苦,阿酒,我只想让你开心,不想让你痛苦。”
“不会的。”陈烈酒在漆黑的雪地里拉住许怀谦的手,“能够孕育我们的孩子,我只会觉得很幸福,怎么会觉得痛苦呢。”
“而且我家小相公长这么好看,”陈烈酒看着许怀谦模样,笑得更开心了,“要不生一个跟你一样好看的孩子,多可惜啊。”
“那万一长得不像我,长——”许怀谦原本想说,那万一长得不像他,长残了呢,但一想到陈烈酒的颜值也不差,他两生下来的孩子,就算没有继承他俩的优点,但至少也不会很难看,又突然把话止住了。
“要是万一长得不像你,那就只能长得像我咯。”陈烈酒叹气,他其实不太想要跟他长得很像的孩子,因为家里的小虎、小妹都跟他长得很像。
而许怀谦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与他相像的牵绊,有时候陈烈酒自己想想,他除了自己,一无所谓,都觉得他好孤单。
他多像给许怀谦生一个长得与他相像的孩子,一块来爱他。
从此以后,他的阿谦除了自己,还有孩子。
不过,要实在生出一个跟他长得像的孩子也没事,只希望这个孩子在继承自己的容貌同时,也能继承一点他阿爹爱爹爹的优良传统,别太闹腾了。
陈烈酒怕生出一个跟他长得很像孩子,许怀谦却顺着陈烈酒的思绪往下想了想。
要是他能够有一个与陈烈酒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那一定很有趣吧,每天看完大的,看小的。
而且陈烈酒喜动,他的孩子也活泼好动的话,那家里每天都是欢声笑语,一定很热闹。
就是这孩子他来替陈烈酒生就好了。
许怀谦想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他原来不是不喜欢孩子,他只是不喜欢陈烈酒承受生孩子的痛苦。
“阿谦,我们生一个吧。”陈烈酒拉着许怀谦的手,在满天星辰下晃了晃,“就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