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在沙发前放了个小圆桌,沙发和桌子都比他的书桌矮一大截。
纪渺趴在桌上,双手撑着脸,视线自下而上看向陈正,好奇地问:“从小到大,有人逼你做过什么吗?”
陈正没回答,盯着电脑屏幕的目光却有些失神。
“没有吗?”她羡慕道,“你那么优秀,无论从事哪个行业,都能做到最好,所以你有无数的选择。不像我,也许只能靠跳舞才能考上大学。”
陈正侧身看向她。
纪渺将桌上的笔夹在指尖,普普通通的一支笔,在纤柔指尖被转出各种纷繁帅气的花样。
“我不喜欢跳舞,但我想上大学。”她的脸上有自负,有倔强,也有憧憬。
“这么多年我尝试过无数方法,和他们吵,和他们闹,离家出走,歇斯底里地发疯,但最后的结果无一例外。因为我有天赋,我的人生中好像就只有跳舞这一条路可以走。”
她知道他们没错,以她的自身条件和未来发展,跳舞这条路能把她带到这世上很多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他们考虑了很多,但唯独没有考虑她的想法。
这么多年,但凡有一次,他们在乎过她的想法,她对跳舞也许就不会有这么深重的怨念和抵触。
指尖转动的笔缓缓停住后被她压在掌心下,她很认真地问他:“陈正,你会帮我吗?”
他是京大附中学年大榜永远的第一,他的统考卷是全市高校的模板,他更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学习方法。
他说得没错,她想要做的事,只有他能帮她做到。
“帮你考上大学?”
“还有半年时间,”她说,“在那之后的事我可以自己来。”
“如果……”他犹豫了下才说,“结果不是你想要的呢?”
“不可能!”她一口否决,眼里眸光闪烁,“我相信你,更相信我自己。我一定会考上大学,而且一定是我想要念的大学!”
“陈正,”她向他?蒊伸出手,再一次郑重地问他,“你愿意帮我吗?”
陈正的目光落在眼前的手上。
这只手不仅会跳舞,会扔充电宝,也会转笔。
会从一大堆的假设条件中解开最后的答案。
谁说她天生就该跳舞?
她可以做她喜欢的任何事。
“我早就说过,”他拿起桌上的笔,轻轻放在她手心,同时将她五指合拢,他把她的手和笔一同包裹在自己手中。不同于他以往给人的平和淡然,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狂妄自傲,“纪渺,无论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
纪渺想考大学的口号喊得有多响,现实就有多残酷。
陈正能靠经验预测下一次统考的难易程度,甚至能大致确定考试范围。但高考的不可确定性太多,除了对知识点的掌握,心态更重要。
他可以帮她补上薄弱点,但半年后的考场上,只有她一个人孤军奋战。
能够稳住心态的唯一办法就只有——不打无准备之战。
就算是陈正也没有捷径走,只能不断刷题,将各种题型难点融会贯通。
纪渺的基础太薄弱,要补的知识点一大堆,卷子更是像雪花片一样地堆在她面前。
无论她叫多少遍“陈正哥哥”也没用。
晚上纪渺边坐在书桌前题海战术,边和陆宇飞免提打电话。
“渺渺,你们家老纪出差还没回来呢?”
“嗯。”
“芸姨也不在?”
“嗯。”
陆宇飞忍了半天终于还是犹犹豫豫地问出口:“那你们这些天有没有做什么……就是这个那个……那个这个……不太好的……”
“没有!”纪渺斩钉截铁地否认。
“没有?”陆宇飞急了,“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吗你就说没有?”
“你问什么都是没有!”
“看来你把陈正收拾服帖了?”
“服帖是服帖了,”纪渺把试卷翻页,看到上面被陈正改动过后难度直线上升的题,幽幽地叹了口气,“但挨收拾的人是我。”
纪渺把请陈正帮忙复习的事情告诉了陆宇飞,后者却根本无法理解她的做法。
“我不明白,你要想提升成绩,何必求他?只要我跟我妈说一声,能立马给咱们请来全国最优秀的辅导老师,一门课一个!不比他教的好?”
“我不想让我妈知道。”纪渺烦躁地说。
“你受伤的事,白阿姨知道了吧?”陆宇飞小心翼翼地问,“她怎么说?”
沉默一阵,纪渺才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