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青和老周他们烟瘾都很大,他们那个职业,承担着旁人无法想象的压力,必须有个解压的方式。但成州平他才二十来岁,小松虽然与他只有几面之缘,但她感觉这个人的一部分,已经完全被李长青、老周他们那给同化了。
这种感觉,在过去见他的时候是没有的。
成州平抽完烟回来,小松吃的□□成饱,她的这件裙子是收腰的,现在肚子有点勒了。她站起来:“我溜达着回去了。”
成州平说:“注意安全。”
小松说:“你手机号多少?我记一下,以防今天早晨那种情况发生,联系不到你,或者你记一下我手机号。”
成州平忽然放下了筷子,他抬头看着小松:“我会一直在青旅。”
离开飞来寺,他们将不会有任何联络的可能。
成州平有两部手机,一部是刘锋日常用的,另一部是用来和老周联系的。哪一部,都不能存在小松的号码。
小松也意识到了他的拒绝。
她想,每个人的习惯不同,人家可能觉得不方便,无可厚非。她手心朝向成州平,五根手指张合了一下:“那我们在青旅见。”
今天是阴天,山上雾蒙蒙的,雪山隐在云雾里,只有浅灰一片。小松绕飞来寺走了一圈,回去休息了一个小时,见出太阳了,她拿出ipad,去楼下大厅沙发上坐下来,连上wifi,查阅当地的一些基本信息。
青旅人来人往,有人来,有人走。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年轻女孩朝她走来:“你也一个人吗?咱俩要不要一起去凑晚餐?”
小松没有和成州平约晚餐,中午分别后,她就没有再看到成州平了。
小松答应了女孩,女孩找到当地排名第一的餐厅,晚上又吃了牦牛火锅。
女孩是自己来的,下午那会儿刚到飞来寺,她热情地拉着小松去雪山前拍照,小松意外收获了很多好看的照片。
两人玩到尽兴,已经快天黑。她们走回青旅,刚到门外,就听到了里面有人在唱歌。
小松无意间抬头,看到天台上,站着两个身影,一男一女。
天台上没有灯,他们是站在栏杆前的,小松从院子里仰望,她视线里唯一的光源,是一簇蓝色火苗。
那个女人穿着一件白色民族风的裙子,黑长直,只看身影就是个大美女。她身体柔软地倾向男人的方向,熟练地将打火机送到他嘴里噙着的烟嘴上。
至于那男的,她认识。
黑色t恤,头发颜色很黑,眼睛颜色也很黑。女人打火机的火苗,照亮了他嘴角若有似无的笑。
是成州平。
同行的女孩拉着小松进去,“进来唱歌啊。”
小松视线从天台上挪开,对女孩点头说:“好。”
住青旅的群体年级偏轻,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大家在大厅里玩成一团,唱k喝酒,气氛很热。
小松喝了半罐啤酒,正好微醺,几个小伙子拱着她唱歌,她推辞说:“我就不去了。”
早上碰到的红毛潮男说:“你害羞什么,别人都唱了,就你没唱。”
别人都去了,所以,她也要去么?
小松礼貌说:“我嗓子不好,唱的也不好听,我听你们唱。”
当她和红毛潮男推拉的时候,一男一女,一前一后从楼梯下来。小松的视线越过红毛潮男,落在他们身上。
成州平上身套着冲锋衣,下身穿了件深蓝色短裤,他跟在黑长直的后面。
黑长直停在楼梯下,她的手捏着烟,把自己咬过的烟送到成州平手里,殷红的唇瓣翕合,小松辨认不出她的唇语。
只见黑长直走到柜台前,在旅客留言用的便利贴上开始写字,然后私下便利贴,走回成州平身边,将便利贴贴在了他胸口的位置。
隔着很远,能看清楚那张便利贴上写的是一串数字。
手机号。
小松知道自己的表情管理垮了。
成州平,他收下了黑长直的手机号,却不愿意记下自己的手机号?
黑长直从成州平手里拿过烟,冲成州平非常暧昧地笑了笑,然后走来唱k的人群里。
红发男还在催小松:“出来玩要放开一点啊。”
小松冷着脸,看向他,一字一顿:“我说了,不去。”
红发男见她甩脸了,有点难堪,他咕哝说:“叫你玩,摆什么架子啊。”
小松说:“我认识你么?”
男性...或者说绝大部分人,都习惯用强势、大声来维持自己的“正义”。红发潮男自尊受挫,他大声说:“你别给脸...”
正当他说话的时候,看到一个高大冷漠的男人走了过来。
男性在比自己强大的生物面前会变得格外脆弱自卑。红毛潮男一米七八的身高,有点块头,但他的体格,或者说他男性的人格,在眼前这个男人面前有如一只没断奶的小猫。
这不是比身高,比块头,比穿着,就能追赶的。
他自己一身潮牌价值不菲,发型也是时下的流行,因为这身外在的装备,不论在学校还是出来玩,都会有女生主动搭讪。
而对方只穿着一件没有牌子的冲锋衣,留着最普通的寸头。
可他气质很硬,从他的站姿,眼神,就能看出他对自己人生的确信,这是许多男生梦寐以求却无法企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