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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管哥哥有没有陪我上台,我都会对人群恐惧,自从被同学霸凌后,我就不敢再相信别人,不敢再就这样随便相信言语,所以,真的不是哥哥的错。」

「我常常被说抗压性低、草莓族,一遇到挫折就解离,被骂很没用,可是事实真的只是因为我们生病了啊!」

「那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相信我,为什么你会毫无保留的把你自身的困扰全部说给我听,就好像,我不会背叛你一样……?」吴易然直直盯着小雋的眼神。

「因为,都是共生共感的痛过,是温柔的病,是温柔的人啊……」

小雋轻轻把吴易然捂住耳朵的手放下。

「没事的,我在这里。」

易然一听,眼眶立即蒙上一层水气。

有多久……有多久没人这样跟他说了……。

夜晚,为了确保吴易然状况稳定,他依然睡在保护室里头,只是辗转难眠,不安的心情莫名萌芽,最后他没向护理师拿安眠药,乾脆不强迫自己睡着,到大厅一人看着书。

直至清晨,好不容易偷来几十分鐘的浅眠,却被外头一阵骚动吵醒。

「这里的病患就是头脑有病才会住进来,你们这样很不尊重欸!」一名男子对着护理师骂骂咧咧。

「最好是没有尊重!这就是我们护理师的职责,你是当我们多伟大,我们也是人欸,如果可以我们就不用在这里穿着护士服还服务你们!」护理师也大声对着男子说,顺手拿了一条约束带。

手腕式约束带是一般最常被使用的约束用物,当病人无法沟通、意识不清楚或麻醉术后未清醒时,可防止病人自行拔除医疗设备或身上管路。

而精神病院中的约束带,通常是拿来防止患者做出脱序行为的一种束缚。

地上有一摊水,吴易然经过差点踩过去,听其他病友说,刚才男子失控,朝护理师泼水。

吴易然转头一看,果然发现护理师衣服上有一大滩水渍。

「说什么我们都没给你自由,你们就是做错事了才需要被人这样绑着!

「过来!」护理师拉着男子走到墙边扶手,将男子双手束缚在扶手上。

「放开我!」男子激动的挣扎,愤怒的大吼。

「你们这群没人性的傢伙!」男子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眼神充满戾气。

所有病友们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观望,没人敢跳出来反抗,在这样的情况下变的唯唯诺诺。

小雋也从病房走了出来,先是静静的站在易然旁边,然后说:「我知道那种被束缚的感觉,感觉很差。」

「昨晚,护理师问我需不需要约束带防止解离做出极端行为,我答应了,因为我也不知道解离期间失忆的我,会不会闯出什么祸。」

「可以说这里是清间的像世外桃源,像伊甸园,但在患者状态不好时,这里也会变成梦魘的监狱。」小雋说。

「我很冷静,你听我说,放开我!」男子简直是用尽力气的嘶吼。

儘管他的双手被绑住,他仍不断敲打旁边的扶手,持续发出噪音。

其他病友们默默到一旁做自己的事,没再将焦点放在男子身上。

「我昨天……就是这样吗……?」吴易然赫然憬悟。

「不是,哥哥昨天很努力,我看见你很努力的忍住,即使痛苦依然将伤害降到最低。」

「你很努力了!」小雋灿笑。

压迫他的不是生活,不是无望的爱情,不是孤单和寂寞,而是自己,而是明明知道一切,却无法从这个怪圈跳出来的,另一个自己。

他们过着比别人更长的时间,周边的事物变得越来越快,从一个个实体加速至光影。

不,是他们变慢了,慢到自己都不知何时已经驻足。他们渐渐忘记了交流,忘记了微笑,忘记了是否还存在。

像空气,像烟雾,像尘埃。他们不是在炫耀忧鬱的体质,不是证明自己有多么格格不入,他们深知心中的痛楚,难以自拔却又不想任何无谓的物质介入。

那些虚荣的,偽善的面具,彷彿想要侵入我们的柔弱的内心世界,他们害怕孤独,却又置身于其中。

他曾以为放声大哭是人生最悲惨的状况,后来发现,眼泪流乾后的无所适从才是更加深刻的绝望。

只是遇到了小雋,同样和他拥有痛苦的人,他却从他身上看到了一点曙光,让他在无尽的黑暗中,感受到了希望的光明是那么的温暖,好像那么久的低潮,终于有了些潮起潮落。

他回到房间,拿出纸笔,右手却瘫软使不上力,他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一笔一画的写了几个字。

今天,我又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