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里的她有一张稚嫩的瓜子脸,白净漂亮,着夏季校服,在操场边倚着栏杆微微笑。她似乎在跟边上的人说着什么,可是身边的同学却被裁剪得只剩个手掌。
那年,她踩着十二岁的尾巴就跑去念高中,瘦瘦小小的,月经都还没来。留着及肩的长发,扎了个马尾。一开始总是独来独往的,生怕别人太过于关注自己,只好承袭了初中时的传统,一声不吭的拼命读书。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她心情复杂,思忖着,手指轻轻摸索照片上的自己,看那身校服,好像是高二那年的夏季款式。
她是体会不到沉琮逸过去对自己暗恋的程度,那是段自己并不满意、甚至不情愿主动回首的时光。而沉琮逸,基本上只活在老师办公室对隔壁高干子弟班的调侃声中——那些个混小子,居然趁着假期偷开家里跑车赶海捡海肠,还串起来带到学校后山BBQ。
她记得这件事的主谋是沉琮逸。
而那时候的自己,临近高考,十四五岁的时候少女怀春,满心满眼都只有清清冷冷、对她温柔的的屈东旭。也是因为他背后的屈家,她家的公司被打击的不轻,父亲抑郁自杀,家庭支离破碎。
她恨那段时光,也恨那时候的自己。脑海中的人影复现,像是着黑衣的屈东旭,扭曲着,闪着浑浊不堪的光,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她头皮发麻,不敢抬头看他。
黑暗中,有只手突然抓住自己。她猛地一抖。
“怎么了?”
她睁开眼,只看见沉琮逸。瞧见自己额头渗出的汗珠,他一脸急切:“难受?”
终是看到她面前的罪魁祸首,他端起来抿了一口,皱眉:“这个有点度数。你点的?”
她摇头:“说是免费送的。”
沉琮逸果断拉她从座位上起来,揽着腰往外走。
“喝醉了就不要在外面待,我们回去。”
……
平安夜的计程车大叔倒是热情,开足了暖气,一踩油门绕了个近路开到沉琮逸公寓楼下,还贴心的帮他送了行李上去。当然,小费也没少给。
“能走吗?”她不让他抱,于是只能时不时回头问问。
“别废话,我又没醉。”
“……”那八成是有些晕了。平时这人不言不语的,对谁都惜字如金。沉琮逸想着,放慢脚步走在她身后,护着她进了客梯。
一出楼层就是玄关,关千愿路也开始走不稳,下意识一屁股就想坐换鞋凳上,沉琮逸忙上前一步把她扶住,箍在臂弯里。
“这里凉。去里面换,我给你找鞋。”
他扶着人坐在柔软的床上,便蹲下给她脱靴子,刚拉开侧拉链,鞋头还没拔下来,就被那女人一把抱住了脑袋,眼睛被捂了一半,本就昏暗的卧室越发不明晰。
“松开。”
“不要,松开我就没气,就倒床上了。”
“那你就倒床上啊。”
“不要,倒床上就没人管我了。”
沉琮逸哭笑不得:“我管你。”说完伸手拿开她的胳膊,继续脱鞋,脱完了又把她拦腰抱起来轻放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
“怎么了?”他坐在床边,低头看她抓着自己外套袖口的小手,说:“乖,自己把衣服脱了,睡一觉,好吗?”
没人回答他,只有一双小鹿般的眼睛看着自己。圆圆的,水润清澈。他心里直发颤。
“我就在客厅睡。”
“跟我一起睡。”
他无言转头,看着床头柜的暗黄色台灯,心里开始七上八下,两边阵营小人开始干架。
“我害怕。”
……算了。
沉琮逸换完家居服回来,见关千愿自己换好了睡袍,干坐在床上,呆呆盯着窗外。
“现在怎么样?醒酒茶喝了吗?”
“喝了。”
“现在还醉吗?”他坐在床边摸她脸颊。
“有点晕。”
“嗯。”他翻身上了另一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关了台灯。想想说:“要不要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