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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1 / 2)

易思违坐着,看打印下来装订成册的论文。本来是消磨时间,结果本末倒置,鱼铃响了,他后知后觉,急忙去收杆。鱼都跑掉了。

晚上了,汤叔叔开车送他回去,路上问他一直在看什么。

“论文。”易思违说,“我不太会写结课作业。”

在学校,很多专业课科任老师都会布置论文来结课。说是论文,实际查得并不严,随意选题,复制粘贴,自己原创糊弄一通,也是能有学分的。

汤祁乐说:“我们才大一啊,不会写很正常。”

易思违说:“所以才想学嘛。”

汤祁乐的爸爸马上借此教育汤祁乐:“你看看人家,你读书也要努力点,别进了大学就知道玩。”

放了一个长假回去,班上少了两个同学。学期中途,突然少人算意外。

一个是退学,回去复读了。早就听他们寝室的人说过。这个同学觉得专业不符期望。劝人学这门确实天打雷劈,及时止损也是好事。

另一个是闻京。

他退学了。

关于他的事,学校做全了保密工作,捂得太严实,严实得有点异常。

当然,学生多半还是会有小道消息。

听说他跟人起冲突,动刀子了。

闻京的妈妈来学校,替他办理休学手续,收拾了行李。在寝室,这位女士一直强调自己孩子是身体不好,所以才休息,虽然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有点重,但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另一个当事人是谁,没有人知道。

很多人猜是莫乌莉。但莫乌莉毫发无伤,怎么都不像。有人直接去问了她,她也否定了。

莫乌莉跟学校和闻京的父母达成了协议,也不好坦白,只能说:“我也不太清楚。”

她下手看似重,实则都有注意。唯一一次砸中头部,她是横握甩棍,用力推出去的。这本身就减轻了冲击。后来几击,她也都打在自己最先抛出的书包上。

即便如此,闻京居然还是肋骨骨折了,真令人无语。他到底有多弱啊?好在是简单的线性骨折,不严重。

闻京的父亲不太讲道理,一直嚷嚷着要闹大。闻京的妈妈明事理,可却一直被丈夫压着,没有话语权。学校老师登场,监控调出,闻京动刀子,自白“犯罪动机”,放出“犯罪宣言”,通通铁证如山。

权衡利弊,他们也没有理由再闹,到最后,只落得个落花流水的收场。

莫乌莉不为难闻京。因为她知道,他不可能杀人,也没有杀人的能力。

这算是赞美。

莫乌莉推脱了身份,不想再跟这个人的话题搅在一起。

潘朵然说:“他有什么关系好的人吗?住在一起的人?问问呗。”

和他同寝室的另外三个人都沉默不语。他们没有孤立他,但是,闻京肯定不会向他们敞开心扉。

易思违很惋惜地为这个话题做总结:“他还没把我的苹果笔还给我。”

天气很暖和,树木也开花了。

路人甲没什么记住的必要,大脑适当排空很重要。对于脑容量的歪理邪说,她都是跟夏洛克·福尔摩斯学的。上完课,复习到教学楼门禁,莫乌莉一个人回到家。这时候,她已经完全忘记闻京这个人是谁,她跟他有过什么事了。

潘朵然很单纯,觉得闻京休学是好事,她又提议,莫乌莉应该跟他们一起去夜店转换心情。

没什么心情可转换的,但是,去玩不错。

这次不错。

与上次不同。

莫乌莉涂了眼线,眼影盖住眼皮,像鱼的鳞片。上身裙子很短,可是,既然有裙摆,就不用再穿裤裙了。金属首饰可以戴得多一些,重一些。她冲下楼,叫了出租车,跟潘朵然在店外见。

莫乌莉跳下车,潘朵然已经在等她了。

潘朵然穿得像只独角兽,荧光色的毛绒能反光。去玩的时候,打扮夸张些是常识。

她们两个人跑进店里。莫乌莉在微笑,潘朵然在尖叫。

潘朵然说:“男生在里面等我们!”

说是等,可一进去,就没有会合的概念了。夜店光线暗,又喧闹。大家都在玩,没必要凑在一块儿。

潘朵然是个人来疯,向田亦当众索吻。田亦拉不下脸,别别扭扭。这对小情侣非常有趣。

莫乌莉一直笑,仿佛梦游,走到舞池中间去。她很困,也很累,失眠是常态,看再枯燥的教科书也不犯困,之前吃药才好好睡过一觉。

易思违看到她,和朋友告辞,从有序的混乱中切入人群,来到她面前。

她一睁眼,马上就看到他。那种感觉很神奇,仿佛他是风暴,在这一潭死水的余生里。

深蓝色的舞池在摇晃,他们眩晕着驻足。周遭还有其他人,想要停靠在一起,那就只有捉住对方的手。他们面对面,虚握着彼此的手。

他垂下头,她仰着脸,两个人的鼻尖和嘴唇若即若离。莫乌莉来回望着他的眼睛。这场景令她想到看过的电影,在迷幻的香烟颗粒中,男人向女人用哄骗的方式示爱。就是现在,就现在吧。她开口了,魔女念出咒语:“你好像和别人不一样。”

易思违静悄悄地看向她。

良久,他回答:“你也是。”

一时间,莫乌莉像从溺水状态中醒来,不自觉戒备,牢牢盯着他。